”苏映雪浅笑,眼角的朱砂痣盈盈似血珠,几欲将人的魂魄给勾去。
凛封看着她的眼,轻声问道:“你对我,很好奇?”
苏映雪眼中盈满笑意:“你若是生在王城的少年郎,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发誓此生非你不嫁。你一路照拂我,我中意你,你却才知晓?”
凛封略显苍白的脸陡然通红,扭过头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
幻境当中,聂江寒站在他们旁边啧啧感叹,都怪雪景太好日光太暖,将人心里头的七情六欲都给勾了出来。眼见自己妹妹主动勾搭一只情窦未开的妖,聂江寒心中颇有些嫁女儿的难言滋味。
垂在水底的鱼线微微摇动,聂江寒伸头往冰洞里望去,水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袭青衣白裘。
青黛从水底浮出来,握住聂江寒的手臂:“终于寻到你了。”
她衣裳湿透,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精致惑人的轮廓。聂江寒脸色微变,一眼也未曾多看,将自己外袍脱下兜头裹在青黛身上,将她从湖里抱起快步走向雪狼王的住处。
山洞里头温暖如春,将人体表的寒气尽数消去。聂江寒将青黛放在石榻上,幻境中之物他们无法动用,他只能用外袍将她紧紧裹住。
青黛脸色发青,轻咳几声:“多谢,雪狼王如今濒死,这是他全部力量凝聚起来的幻境,我在这里暂且无法动用妖力。如今是何种情况?”
聂江寒在她旁边坐下,手指勾起她的一缕湿发漫不经心地道:“你可认得苏映雪?”
青黛略微思索,点头:“听闻过,听说是雪狼王的妻子。但是具体不太清楚。”
“难怪。”聂江寒挑眉:“雪狼王想让我们看的,正是有关他与苏映雪的过往。”
青黛蹙起眉头:“雪狼王不会仅仅只让我们看他的儿女情长,其中想必有隐情。”她探出身子想跟他说话,聂江寒的外袍从她头上滑落,堪堪搭在她瘦弱的肩上。她拢了下袍子,总算注意到聂江寒已换了身天青色的衣服,她目光微滞,对着他身上熟悉的衣饰狠狠一阵恍惚。
多少年了,那时渺渺天宫,天青云灭,仙君倚在琼琼花树下,一袭广袖天青,朝着向他走来的女君轻轻地笑。
她听见自己抽了一口凉气,失控地哑声唤道:“仙君……”
聂江寒抬头看向她,眸色淡淡。
青黛猛然想起他这一世不过ròu_tǐ凡胎,过了奈何桥饮尽孟婆汤,万不可能会想起前尘往事,才勉强压下脑中的一片轰鸣,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的衣服……”
“不知为何,进到此处便成了这般模样。”聂江寒又恢复平日里散漫的神色,方才一瞬间的冷淡仿佛只是一场错觉。他一挑眉,朝面色紧绷的青黛笑:“怎么,阁主认得?”
认得,当然认得。自仙君心许哪位熹萦女君后,便常穿着女君喜欢的淡色天青。聂江寒身上的,正是当年仙君最爱穿的一件。
青黛眼底漫开濛濛薄雾,一切情绪都隐进了雾中,再也看不真切。她移开目光,声音已恢复如常:“如今雪狼王的幻境已至何时?”
“月圆夜。”聂江寒轻笑:“今夜恐怕是要带着苏映雪去拜见族中长辈。”
第9章 她手中的刀光
夜幕如期而至,映疆城中灯火次第燃起,城外茫茫雪野上,逐渐围来成百上千头雪狼,雪白毛色映照在满月光辉之下,与映疆城中的烛火遥遥辉映。
凛封站在狼群最中央,闭目静立,俊美而淡漠。盈盈以他为中心轻盈舞动,跳着古老神秘的巫祝之舞。
似是来自荒古的歌声轻轻唱响,沙哑温柔,像是祈求神明长久的祝福,月光永恒的照耀。苏映雪站在狼群外,看着苍老得站立不稳的狼巫用世间最美好的声音柔声哼唱,所有雪狼低垂着脑袋,朝凛封低声轻吼。
盈盈套在手腕与脚腕上的银铃和着夜风发出清脆铃音,成为这场古老巫祝歌谣当中最清越活泼的伴奏。
很美,与皇家祭祀的庄严截然不同,是另一种令人心向往之的神秘之美。
许久之后,巫歌低徊婉转,缓缓收音。盈盈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捧起一个骨碗托到凛封面前。凛封拿起碗,将其中盛放的血水一饮而尽,雪白裘衣上滴落了点点血珠,像是绽放的红梅花。他拭去嘴角的血水,抬起眸望向狼群外的苏映雪,缓步朝她走过来。
苏映雪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狼群已将她围在中央。凛封走至她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颌,唇贴近她耳旁轻声说道:“抱歉,这是我族的习俗。”他微微抬起头,垂眸望入她眼中,低声道:“得罪。”
他俯身用前额贴住她额头。
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天空中高悬的满月不知何时变成仿若近在咫尺般硕大,将他们笼入银白月辉之中。有一条红线自凛封左手的尾指上飘出,在月光下逐渐显形。红线的另一头缠绕在苏映雪右手的尾指上,朦胧间闪现一块巨石的幻影。
盈盈抬头看向狼巫,狼巫握住她小手的手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