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珍刚开口,就被荀千春食指点了唇,接着带她走了两步,重新回到大院,又进入最前边的红楼中。
此时天空飘小雪,冷风变大。
楼内温暖,红色一片,正中间一个方形平台,上边舞娘挥水袖,四周是纸灯笼罩柔光红烛,窗棂雕花砌玉,香帏风动,鸣筝鼓瑟。
周边坐着不少书生,有男有女,数下来大约四五十人,在边塞算是不小的人口数。
二楼有雅间。
荀千春拉许珍去了其中一个雅间里头,楼头几位姑娘倚靠栏杆而立,眼神被浓妆压得看不清楚,楼底有书生挥笔作画,获得满堂喝彩。
坐下之后,吵闹声被隔绝门外。
许珍总算敢问:“你怎么这个时间在花楼?”
荀千春道:“最近七日,随时都能来。”
许珍喝茶,提适才偷窥的事情:“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看?”
荀千春直言道:“不好看。”
许珍问:“怎么会不好看?你这几日应该看了不少吧?”
荀千春点点头。
许珍一口茶差点吐出来。
她见过耿直的,没见过这么耿直的,要不是她脾气好,思想开放,这会儿一定要揍小叫花一顿。
她看了荀千春好几眼,越看越气,自己喜欢上的怎么会是这么个木头?
“你都看到些什么了?”许珍没好气的问。
荀千春保持沉默。
许珍道:“你说话啊。”
荀千春迟疑片刻,说道:“看到她们,用手指。”
许珍起先没反应过来。
花了半分钟,才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搁在桌上,用手撑额头,觉得事情大发了。
好好的小叫花,怎么突然开黄腔了?
这花楼不能呆了。
她又喝了口水。
荀千春问:“先生怎么了?”
许珍生硬的转移话题:“你这几日,除了花楼,还干了什么事情吗?”
荀千春说:“还去了……”她说到一半,犹豫半晌才继续往下说,“去重新埋了阿母的墓。”
许珍愣了半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荀千春道:“我将阿母碑石带来,埋盖在平凉土坡。”
许珍听懂了,但无法理解:“不是应该入土为安吗,你怎么挪来挪去的?”
荀千春解释道:“阿母不愿合葬,她说她生前游牧,死后四处漂泊,也是好事。”
许珍听后笑了笑:“你阿母真是豁达,这种想法怕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荀千春道:“我阿母很好。”
许珍说:“我感受到了。”
外边风雪渐大,屋内温暖火光晃动。
荀千春看着许珍,嘴角向上牵,原本压抑的心情因为许珍一句话,顿时变好。
先生,她的先生。
人生在世,苦楚良多,唯独先生是不变的甜。
许珍还在那倒茶。
荀千春说:“先生,明日,我带你去见我阿母墓碑吧。”
许珍倒茶的手一松,差点没拿稳。
这是要,见家长了?
荀千春见她不说话,内心也紧张,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许珍起了玩心,问她:“我不想去的话怎么办?”
荀千春说:“不知道。”
许珍笑了起来:“我骗你的,我肯定会去。我在这没有父母,你父母便是我的,我去见见,以后就算是彻底从你阿母手上接过你了。”
荀千春闻言,眼眶忽的一热,伸手抓过许珍的手,心中晃过无数念头,身子骨也是猛地发痛,如同要破碎一般,可她甘之如饴。
她说不出话。
许珍又道:“我觉得你迟早吃去祸害苍生,现在收了你,你以后就祸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