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功”为铁掌帮开帮立派的掌法,铁掌帮数百年扬威中原,多仗了此套掌法成名,彭老帮主在此套掌法上浸淫多年,使出来自是不同凡响。但瘦削汉子却全然不惧,在彭老帮主掌影间东一挪西一移,手指晃动间,彭老帮主竟似是无处用力。
“他用的是借力打力,不对,这便奇了……”,梁尚见彭老帮主攻势如泥牛入海,忍不住低呼一声,他原以为瘦削汉子用的是借力打力,只不过手法精奇,但看他只是将彭老帮主掌力卸下,却并不还击。武林中人于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手法要旨大多领会,乃是于劲力发而未发之际顺势送回,但由功夫强弱所限,正如向孩童抛向巨石,孩童明知可以扔还回去,只不过因气力不济,力有不逮而已。这瘦削汉子看起来功夫犹在彭老帮主之上,不知何故只是卸而不还,这不免让梁尚啧啧称奇。
张昙在一旁见梁尚时而沉思时而自语,知他又犯了习武之人的通病,他不像梁尚那般见多识广,拳脚指掌功夫更是微末粗浅,于激斗中两人精微招式只是瞧个大概,多半还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彭老帮主掌上劲力好大,那瘦削汉子却似是更为厉害,彭老帮主毕竟年纪稍长,时间一久,难免后继乏力。虽然他也隐约觉得既然“凌波微步”有增长内力之神效,别门别派功夫也未尝不可,但看彭老帮主出掌,却似乎已不如先前有力。
一旁的方镇山拽住一名铁掌帮众问起缘由,原来这两名白衣人自称明教,上山来讨教江南第一大帮,还说什么功夫上见真章,若铁掌帮上下无人胜得他两个,便要向明教俯首云云,场上与彭帮主恶斗的自称白虎使,文士装扮的那个是朱雀使……
方镇山听罢勃然大怒,一拍大腿骂道:“他奶奶的,只两个人便想挑翻铁掌帮,真当我们是摆设么……哎呦……”,这一拍碰巧又拍在他腿上伤口,顿时又疼叫了出来。
“明教?”张昙一路上听梁尚提及不少武林门派,这明教却是闻所未闻,见梁尚一脸郑重,问道:“梁大哥,这明教又是什么来头?”梁尚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听老辈人谈起,说这明教与中原武林门派殊有不同,行事极为诡秘,又不和武林人交往,故此武林中人并不怎么知晓。明教教众甚多,教规森严,三四十余年前声势浩大,但听说后来被朝廷剿灭,至于为何死灰复燃,其中缘由,我也是不知了”,说完冲朱雀使望了一眼,正巧朱雀使望向他不住打量,双目如电,让他忍不住心里一寒。
此时场上恶斗的两人高下已判,彭老帮主毕竟年事已高,虽是频频出掌,但身形已稍显凝滞,白虎使瞧准时机,晃身欺到彭帮主身侧,左手向他面门一抓,彭帮主见他五指森森,急忙向后一闪,白虎使身子顺势而上,左臂微曲,出肘撞向他胸口,右手成拳,陡然攻向他左肋,“住手!”一声惊呼间,上官剑南跃进场内,右掌劈空与白虎使右拳对上,再看彭老帮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胸口那一肘竟是没有避开。
“恶贼竟然下此毒手!”上官剑南纵声高喝,口中吐出一字,掌中攻出一招,待一句话说完,掌中已是八招连出,他怒于这白虎使辛辣狠毒,因此每一掌都使上全力,无一丝一毫留情。白虎使见他掌力精纯,不敢大意,瞬间随着他招式连退八步,身子已快贴上围观帮众。退无可退间,白龙使左手反扣,右手擒拿,径抓上官剑南胸前“中庭”、“鸠尾”两穴,这两穴乃人全身要穴,但凡被拿住,内力透过,不免腰膝酸软,白龙使这一招乃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竟似是要硬捱几掌也要将上官剑南制服。
上官剑南心中怒急恨急,明知白龙使的心思,却是不闪不避,双掌劲力用老,风声赫赫,瞬时已冲白龙使胸前攻到,白龙使被他这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又不甘心倒跃出去认输,情急之下双臂连挥,硬生生与上官剑南对了两掌。两人身子均是一晃,白龙使以手抚胸,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鲜血,上官剑南脸色也猛然一暗,这一対掌,两人都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一旁的朱雀使负手踱入场中,冲上官剑南笑吟吟道:“兄台好厉害的掌法,可否由在下讨教两招?”话一出口,场中帮众顿时叫骂连声:“好不要脸!想乘人之危么?”“这恶徒竟占这种便宜?!”“滚你姥姥的蛋!”这其中却犹以方镇山叫喊为最,要不是梁尚苦苦按住,只怕他已纵身出场。
朱雀使微一抱拳,仍是笑吟吟道:“大谬不然,我二人拜山,只求胜负,不管手段,铁掌帮久负盛名,帮中高手定是不少,今日若有旁人站出来胜了在下,我二人自是乖乖认输”。这一番话说的并不大声,只是他附上内力,堪堪将众人扰攘的声调压下去,清晰入耳。铁掌帮众见他施了这一手,均是自叹弗如,铁掌帮中论及功夫,以彭帮主与上官剑南最高,两人伤重,有人按捺不住想上场应战,尽皆被两人止住。
朱雀使环顾左右,见场下铁掌帮众鸦雀无声,放声狂笑,彭帮主面如金纸,在两名弟子搀扶下站起身子,冲朱雀使惨然一笑,道:“阁下技艺惊人,令人佩服,只是阁下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老夫……”,他见帮众各个面色愁苦失望,本待拼着性命不要跟两使拼个你死我活,但伤重之下不免皆是徒劳,想及铁掌帮数百年基业即将断送在自己手里,心中悲痛,一时老泪纵横,竟自哽噎。
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