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常缓缓步行在青葱的山中,路边满是陈年老竹,苍绿色高耸入空,枝叶交错微风穿梭悉娑作响。左边紧靠一座陡峭的石山,右边是清幽的水塘,有五、六亩地大,有几股泉眼在其中,常年流出一溪新鲜凛冽的清水,弯弯绕绕地穿过山坡,最后一头钻进山脚,绕过棠溪庄园,消失得无影无踪。
塘那边有一座形似貔貅的山,形如虎豹,突眼巨口,气吞万物而不泻。
秋天的早晨,太阳出得比往日要迟。爬到半山,姜德常感到有些气促。他明白今天心神不宁,爬快了一点。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这锻炼要持之以恒,不能一蹴而就啊!
姜德常慢慢下山,一身灰色唐装,手里拿串紫檀佛珠,天高云淡的样子。
棠溪庄园是一座古香古色的翻新建筑,青瓦屋檐,木雕梁,朱窗棂,占地几十公顷。不规则的围墙内庭院错落有致。推开两扇朱红的大门,照壁后右侧有一座精致的花园,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在晨光中显得分外安静,有许多艳丽的花在绽放,甚至有大捧的三角梅,空气中弥漫着幽雅沁鼻的香味。
两侧坐落的房屋前有回廊,朱红的柱子、造型各异的盆景、典雅的花窗,流淌着旧时代的梦幻。
庄园有三进,别有洞天。姜德常背着手进了小门,门口的管家周老幺垂手弓腰道:“老爷,您早!”
姜德常颔首,问:“二老爷和少爷都起来了吗?”
周老幺回道:“老爷,二老爷和少爷都起来了”
“嗯,等下叫他们到客厅来见我。”姜德常道。
吃了早餐,姜德修就在客厅等候大哥。他是姜家老二,比大哥姜德常小八岁,今年刚满五十岁,性格却暴躁的多。
不一会,姜久战晃晃悠悠来了,见面就喊:“叔,你吃过了?”他二十四、五的样子,面色白净,衣着全是品牌。
“吃过了。久战,来,这边坐。”姜德修亲热地唤侄儿坐自己身边。
客厅陈设内敛优雅,用一扇雕花木框屏风隔开。两张沙发是仿古木雕床式设计,中间的木雕小桌,朱红色底漆打磨得又光又滑。上面摆一对银烛台,一套精美的牙雕茶具。
姜家大少坐下架着二郎腿,掏出苹果iphone6s开始聊微信。
“久战,你今天跟我回城里吗?”姜德修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不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干。公司歇业了,老板早不知躲哪去了。”姜久战低头道。他在一家装饰公司上班,是曾劲松下面的产业。
“久战,你在那家公司有几年了?”
“两年多了吧!”姜久战回答叔叔的话。
“公司的业务都熟悉吧?”姜德修问。
“就那么个小公司,有什么不熟悉的?不就比我当年开的公司大一点点吗?”姜久战不以为然地说。
“如果让你去管理,有什么问题?”姜德修问。
姜久战眼睛一亮,抬头,“叔,你把他们搞定了?”
“还没有。”姜德修顿了顿说,“不过,也快了!”
四年前,姜德常的儿子姜久战带了三百万,走出棠溪庄园,雄心勃勃去城里打天下,第一战就稀里糊涂败在曾劲松手中。
姜久战喜出望外,“叔,你真厉害!我崇拜死你了!”他是姜德常三十多岁才有的独子,深得全家喜爱,读书不怎么发狠,却喜欢画画。高考混了个涉外经济学院,选了室内设计专业。毕业后,问家里要了三百万去创业,和几个同学开了一家装饰公司,自己当老板。
公司开了几个月,好容易才接了第一个像模像样的单。
这个单是曾劲松下面的装饰公司分包给他们的,十套房子的装修,三百万砸进去了,工程还没收尾就因为违约被赶出来了,还欠五十万违约金。对方要跟他们打官司。
姜久战同学首站不利,血本无归,很狼狈地跑回棠溪庄园,跟老子哭诉:城里套路深,欺负乡下人!
儿子是草包,老子却不傻。把情况一了解,知道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姜德常一气之下,要儿子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直接去曾劲松的那个公司打工,从小工做起。
姜久战从小被家里娇惯,却不怎么叛逆。老老实实去卧薪尝胆,一做就是两年多。
姜家很早以前是当地首富,几十年前落实政策,拿回从前的一些产业,乘改革开放的东方,挖到了第一捅金。之后,姜家老爷子再接再厉,在附近不少乡镇集市都置办了房产、商铺。
在国家实施新型城市化战略后,城市扩张速度日新月异,姜家坐地收钱,那些房产、商铺的征收补偿款数得手软。
姜家的产业没了,但钱却很多。想办法来借钱的人也越来越多,姜家老头子索性叫老二姜德修去城里开了家财务公司。
财务公司,你懂的!
曾劲松就是向姜德修的财务公司借的钱。
姜德修不仅要逼债,而且还要顺便整垮曾劲松,接过他的房地产公司,替侄子报那一箭之仇。
“那曾劲松老是躲着,你怎么办?”姜久战问。
这正是姜德修伤脑筋的。虽然曾劲松现在欠一屁股债,还有一个烂尾的楼盘,可他还有两个与人家合股的成品房楼盘。只要房地产升温,他就能起死回生,走出目前的困局。
“他不露面,我们就天天逼他老婆和孩子!”姜德修恶狠狠道,“我看他忍多久?”
“叔,你们这不是黑社会势力吗?”姜久战舔了舔舌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