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明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道:“是……好象是个男的,是个男的!”
张浩元心想:“见到死人,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别人也就罢了,你可是名将之后,说你被吓成这个样子,你家里人会不会打你啊!”
他道:“秦公子,还是快快把裤子提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秦修明这才意识到裤子的问题,怪不得下半身凉嗖嗖的,他提起裤子,系好了腰带,却见张浩元站在一边等他,并不自己先进去!
秦修明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开国公的孙子,当理智又回到了身上时,他便道:“张兄,怎地不进去,你也怕死人?”
张浩元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死人,但我怕踩坏了现场,现场你懂吗?”
秦修明立即点头,道:“懂,这个我懂,我祖父常和我讲战场,都是场,也都有死人!”
张浩元皱了皱眉头,他看向文胜男那里,见好几个少年已经走过来了,可能是看张浩元过来,所以他们也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远看着秦修明,不象是在开玩笑。
张浩元挥了挥手,道:“不要过来,就站在那里就成了,我和秦公子进树林看看,有事再叫你们,免得踩得到处都是脚印,掩盖了凶手的!”
少年们一听,立即就都停下了脚步,人人脸上露出惊骇之色,难不成树林里真的有死人?后面的少女们也都吃惊起来,不过,暂时还没有人尖叫,更没有晕倒的!
张浩元对秦修明道:“刚才秦兄是从哪里进的树林?再走一遍好吗?”
秦修明委实不想再去看死人,但要说不进去了,他又实在丢不起这个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树林子里面有个小小的界碑,我就是在界碑上尿的尿。”
说着,他慢吞吞地蹭进了树林,张浩元也跟着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前面的地上,竖着一块小石碑,石碑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又两行小字,两个大字是川乡,两行小字一行是务政里,另一行是长乐里。
长安城被万年县和长安县分成两个部份,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城内是这么划分的,而城外也同样如此,东西分治,不过城外乡村的土地面积可比城里大上太多了。
川乡是属于万年县的地界,而这块石碑则是务政里和长乐里的界碑,往南是务政里,往北是长乐里。
京畿地区的乡村当然要比其它州郡的乡村繁华上许多,比如说这块石碑上写的务政里和长乐里,在京畿地区只能被称为里,可如果放在外部州郡,那就是小城一样的存在,至少也是一个大镇,每个里的人口都要过万的。
张浩元首先看到那块石碑上有尿的痕迹,再往石碑下的草丛看,果然见有个穿灰布衣服的人趴着,后脑上有大量血迹,但这个人趴着的姿势,绝对不是一个人能正常趴出来,也不是受到袭击后,摔倒的姿势。
只用一眼,张浩元就明白,这个尸体被移动过,石碑这里不见得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尸体肯定是从别处拖过来的。
张浩元回头看向秦修明,说道:“你没动过尸体吧?”
秦修明这时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点,不象刚才那样惨白了,他摇头道:“我疯了么,已经看出这是具尸体了,我还去动他,万一他跳起来咬我怎么办?”
说到尸体咬人,秦修明的脸色突然又变得惨白了,白里通绿,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连着退后几步,叫道:“这尸体会不会变成恶鬼啊,会不会缠人啊,我刚才好象尿到了他的身上,他会不会晚上来找我?”
张浩元皱起眉头,心想:“这人是看过什么鬼怪传奇吧,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看他害怕的样子,搞得我也觉得这树林里阴森森的。”
秦修明啊地一声大叫,转身便跑出了树林,把张浩元一个人留在了石碑旁边,张浩元大感哭笑不得,小秦公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他不理会逃走的秦修明,慢慢走到尸体旁,蹲下观看,就见这具尸体穿的是灰色厚布的衣服,衣服上没有补丁,脚上穿的是草鞋,草鞋磨损的比较厉害,在这人的后腰上,还别着一双备用草鞋。
单从这两样上看,这人应该是一个稍有些本钱,从事的是中长途贩卖的小商人,这人的手上应该是有老茧的。
张浩元又去看这人的手,两只手都垂在肩下,肘关节朝前,手掌朝后,两只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这人要么是经常拿锄头,要么是经常推车,那种小的单轮车。
这具尸体的脸是朝地上的,埋在草丛里,看不清相貌和年纪,但从两鬓的星星白发看,应该在四十岁朝上。
看完这些,张浩元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这些香味没有被血腥味盖住,是从尸体衣服上散发出来的,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是金银花的味道,而且是质量上佳的金银花,看来这人是个药材小贩,最后一笔生意,应该做的就是金银花的买卖。
张浩元闭上眼睛,设想出了一个情景,这是一个卖了金银花货物,然后高高兴兴地往家走的小贩,走到树林边上时,忽然跳出一个强盗,在后面袭击了这个小贩,杀死小贩后,把尸体拖进了树林,放在了这石碑的旁边。
张浩元睁开双眼,冲外面叫道:“谁有手帕,借我一用!”
他想检查一下尸体,最好是有手套,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就用手帕包手好了,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