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帅,您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从外面急匆匆走进会议室的那个滇军龙少将还没坐下就开腔了“这六家抗吴可是咱们说好的,你陆帅兵强马壮不假,我们奉您为盟主也是真心实意的,可您这一个招呼不打就通电服从中央,自清撤销广西民军是怎么个意思?”
“是啊,陆帅,我们龙帅也请您给我们个解释。不然广东民军的几万将士那里龙帅不好交代啊。”这个三角眼吊梢眉的广东猴子也趁机发难,可惜陆荣廷对此充耳不闻,其他几家代表的嗡嗡作响也附和着。
“诸位,跟老夫来一趟。”陆荣廷站起身来,在几名卫兵的贴身保护下穿堂过户,到了大帅府的后宅,这些代表自讨还没身份和陆帅升堂拜母,里面官衔最高的龙少将军不得不开口“陆帅,这内宅我们就不方便…”
“都跟老夫进去看看,不看看你们怎么和大帅们回话啊?”陆荣廷面无表情,但是语气不善,诸位代表心里话这可是你陆帅主动邀请,我们是无奈而行,这么多家代表就不信他陆荣廷还能搞出个白虎堂之类的桥段。
进了后宅,湖边的二层小洋楼,明显是陆荣廷的私宅。进门过厅,上楼,陆荣廷推开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嗯,从门口就看到中央一张法国式的西洋弹簧架子床。龙少将甚至暗自打算到自己掌握大权了,也弄一个试试软硬。这邀请客人到书房谈话是尊重,可这一大帮子老爷们到大帅卧室里参观是个什么由头?
“都进来吧,自己看看。”陆荣廷随便一指床头的墙壁,然后就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里,好像刚才的精气神都一下子被抽空了,疲惫的身子甚至有些佝偻了。众人也顾不得失礼,一拥而入。墙面上淡蓝色的大字非常的显眼:“陆帅安好,鄙人在玄武湖畔静候陆帅佳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显然不是陆荣廷自己的书法作品,再说这位陆帅也不是张旭那样的刷墙控。
“莫非,是有人?”大家都不傻,眼睛一转就猜个七七八八。
“留刀寄简的江湖伎俩。”龙少将瞬间就安定下来,看来这陆荣廷真是兵越多胆子越小,区区一个江湖高人就吓得要屈膝投降,实在难当西南联盟的总瓢把子,或许是自家老大上位的机会。不过嘴里的漂亮话还是要说的,反正惠而不费“陆帅也要加强自身保卫工作啊。不过这吴帅也太过分了,居然动用江湖人物搞这种伎俩,实在是令人不齿。”
“龙云,这话你可就说错了。”陆荣廷抬起头来,大家才发觉这位堂堂的广西王顶着两个黑眼圈,颇似某种国宝动物。“你以为这是我疏于防范才让吴宸轩的人钻了空子?我告诉你,我在这个屋子里吃喝拉撒整整四天没挪窝,外面是一个步兵团把守,就这座小楼里面光是我的警卫就不下一个连,我的门口、窗口、房顶上都加了双岗,两小时一轮班,从没断过人。”
“啊?这么狂拽酷炫吊炸天?传说中的红线盗宝也不过如此吧?这吴宸轩还真是手下能人异士颇为不凡啊。”
“这可不是什么能人异士,是他们国防军里有名有号的正规编制,叫什么特种兵基地部队。”
“哦,可是陆帅您防范的如此严密,这些家伙是如何潜入的?”广东猴子虽然人长得猥琐了点,但是脑子不慢。
“说来话长,不过诸位都是各家大帅的心腹之人,今天俺老陆也不要这面皮了,不把实情讲给各位兄弟就是俺老陆害了诸位大帅。”陆荣廷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开始平静的叙述半个月前的那一幕。在他平静的语调背后藏不住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奈,这一点听众们也感同身受。
“大家还记得我在半个月前在桂林行辕被土匪袭击庄子的事情吧。”老陆苦笑着,喝了口水压住心里的苦涩“我给大家都发了电报说是小股山贼无意中和我的卫队交火,已经被全歼了,闹的虚惊一场。”
大家都点头,这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谁没听说过,当时还有很多人打算看这位陆盟主的笑话,没想到堂堂广西督军会被几个毛贼给袭击,还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不过碍于都是盟友不好当面揭短,反而要发电报慰问一下。
“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不过全歼倒是真的。”陆荣廷解开了风纪扣,好像很憋气的样子“其实是我的卫队营被人全歼了,我踏马的被人从老窝里给生擒活拿了。”
“啊?”大家全都傻眼了,什么情况?这陆帅虽然部队能打,但是为人一向谨慎,从不涉险,而且这桂林就是他起家的地盘,城里面不下一个旅的广西桂军,就算是陆荣廷本人的宅院里面也有一个卫队营,这可是三百多号从几万桂军中精挑细选的虎贲之士,据说有几个枪法好的离谱,黑灯瞎火的拿盒子炮打五十米外的香头,就这么吊的一个营竟然被人给全歼了,不是在说笑话吧。看着老陆血脉喷张的表情,大概是真事了,这下可大发了。
随着陆荣廷痛苦的回忆和叙述,一幕幕不可思议的情景随着他的讲述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十点刚过,但是桂林这座小城里已经是万径人踪灭了。
“噗”一声轻响,蹲在墙角的暗哨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染红了身下地面。一个个幽灵般的身影从他的尸体前闪过,没有人停下来看他一眼,因为这之前已经有十几个卫兵的明哨暗哨倒在了无声冲锋枪的点杀之下,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意外发生。
“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