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转瞬即逝,卢雅兰的院子还是荒芜如漠。
冷风呼啸,秃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哆哆嗦嗦,仍旧随风而逝。
头顶乌云从四面八方集聚,卷绕,一个仿佛要吞天噬地的大漩涡,高高在上,张大着嘴,高远可怖。
卢雅兰的伤极多,大大小小,深浅不一,遍布全身各处。菊服侍卢雅兰一年,鞭笞,针扎,捶打,脚踹,血淋淋,每次见到卢桂婷不留余手施虐卢雅兰,泪还是不停往外冒。
“这该有多疼啊!”菊的手,轻轻抚摸卢雅兰纵横交错的伤疤。
卢雅兰不清楚菊的心理,没得到回答,心下有些焦急,以为那人已经厌弃了她,不打算再为她卖命效力。
“菊?”卢雅兰心颤颤叫了声。
菊神魂一震,急忙道,“两日后的龙诞宴。”
“龙诞宴!”卢雅兰细细品味,嘴角勾了起来。
“小姐,您笑得……。”
菊书读不多,找不出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卢雅兰,明眸灿目,笑靥如,一身的沉重悲怆之气,荡然无存。
“小姐。好美啊!”
“啊呸,我这是在瞎想什么。”
暗自咬牙,恼恨自己定力不足,菊晃了晃头,没有任何顾忌,想到什么问什么,“小姐,龙诞宴怎么了?”
龙诞宴是吕氏王朝开创万世基业之日,由王朝第一位女皇亲自定下十二月十二日为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此后千百年,吕氏王朝的女皇,都会在每年的这一日,以盛况空前的庆典和人头攒动的万邦来朝,来彰显自己在位执政的业绩。
在锣鼓喧天、鱼龙混杂的日子下手,是再合适不过的时候了。
计划是计划,到底不是现实。卢雅兰想开了,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是忍者神龟,终究忍不了一生一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前,菊问什么,卢雅兰答什么。当奴为婢的,是绝不能探听主子的事。然卢雅兰偏生不计较这,仍由菊无法无天。
经营多年,只争朝夕。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卢雅兰眼神闪烁,没有告诉菊真相,随口应付了菊几句。菊没有多想,兴高采烈跟卢雅兰分享她小时候的奇人趣事。
“女婢小时候,最喜爱的节日就是龙诞宴了。”回忆往昔,菊吧唧小嘴,“那时官府会发放甜,甜又香又甜,每个人都能得到四五颗呢!”
婢女没心没肺,简单一人儿,终日不是想着吃,就是想着怎么样弄点好吃的。卢雅兰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菊的头。
“你啊!”卢雅兰一脸纵容,“等事完后,小姐送你一箱的甜,让你吃到天荒地老,吃到你再也不想吃。”
菊不再说话,静静地安分守己,卢雅兰脸呈微笑,身心放下戒备。一主一仆,完全应了“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句话。
半刻钟后,菊为卢雅兰上好了药,放下药膏,透过窗棂,望着鹅毛飘飞的昏沉天空,嘴里哈出口热气,双手搓搓。
“这天好冷,不会出什么坏事吧?”
是好事,是坏事,只有真实发生后,才会知晓一切。
……
高墙大院,皇宫之内。
“给异族的甜,准备得如何了?”
姬小小看着奏折,头也不抬。
“回皇上,皆已准备妥当。”
看完一本又来一本,姬小小忙着没空,直接下人下去了。等到将桌上的奏折一一批阅完毕,月已上高头。
用了晚膳,沐浴更衣,姬小小躺在床上,想着前几天的事。
“杀我?谁要杀我?”
姬小小忘不了薛静涵醒来之时,凸起瞪大的眸子,漆黑,幽深,深潭之中风暴酝酿即成,仿佛可以毁天灭地。他竭嘶底里的嘶吼,沙哑,沸腾,一声声,一字字,穿破人心。
抖了抖身子,姬小小继续分析、思考。
“不对,这不是首要的问题。”
“为什么薛静涵会知道有人要杀我?”
行军打仗,情报永远是最重要的要素之一。
“薛静涵身边无人,深居啼寒宫,又昏迷不醒多时,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有人要杀我?他是怎样得知,这才是重点。”
“那他是怎样得知的呢?重生?穿越?还是另有打算?”
当日薛静涵醒来一吼,又沉睡不起了。没有一点线索,姬小小想着,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恍惚间,姬小小好像看到了拿着匕首却摇摆不定的薛静涵。
两日后,龙诞宴至。
龙诞宴举国欢庆,除了守城之人、维护秩序的巡卫兵和其他必要部门,其他的官员都难得放假一天。
辛苦一年的顶梁柱,钱袋有银,携眷带子,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开山辟石,强入一个又一个人挤人的团子里。
团子是俗称,指龙诞宴特有的大型帐篷。帐篷的外表一模一样,只有进入内里才能一览精彩。
篷内可能是马戏表演,也可能是吃食甜点,它有武打呦呵,也有占卜问签。表演者来自五湖四海,各自有着不传的看门手艺。
当掀开帘子,哪怕是自认见识广博的大家大豪,也会瞠目结舌,激动得久久不能言语。
因此,龙诞宴的热闹程度,人往来之数,团子多少,一直是评价吕氏王朝当权统治者的业绩指标。
吕映虽无能,其祖辈留下的财产,仍旧够姬小小挥霍,更别说过去的一年,姬小小做了多少为国为民的好似。
国家繁荣,民族昌盛,今年的龙诞宴热闹非凡。
然而热闹之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