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玄听到此事后,手中的笔直直落到书案上,写到一半的药方被染黑了一片。
他抱住手肘,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看向许诺,低声说:“连续施针几日,胡三娘子的病情好转了许多,昨日我告诉她之后还要坚持用药,但无需每日施针,每隔三日施针一次便可,待心绪完全稳定后才能停止施针,她怎……”
许诺听了此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声告辞,往胡府而去。
纪玄一脸懊恼地看着许诺的背影,等看不见了,才捡起笔,又将纸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重新铺了一张白宣,却再无重写的心情。
到了胡府,许诺先去了胡灵的院子,问婢女:“你们娘子昨日可有让你们去抓药?”
婢女闻言,急忙点点头,说:“昨日娘子让小的按纪郎君写的方子抓了多副药回来。”
“这些药够服用几天?”许诺表情沉重了些。
“够五天的。”婢女紧张地看着许诺,不明白她为何问此事,却还是如实回答。
这药是她去取的,故此很清楚。
许诺点点头,五天时间,够胡灵到和苏州一般远的地方了,她环视了一圈,说:“你去看看药和药方都还在不。”
片刻,婢女回来,一脸慌张地说:“许六娘子,药和药方都不见了!”
许诺一听,肯定了胡灵不是突发奇想地离开或被人掳走,而是有计划地离开。
她擅长追寻蛛丝马迹,而胡灵也不算是特别谨慎的人,只要留心查看,想必能发现些什么。
到胡灵屋中看了一圈,发现胡灵没有带从不离身的软鞭,但带走了匕首。最常穿的两套男装不在衣箱中,里衣也有两套被取走了,最明显的是平日装的满满当当的钱匣子,如今一个铜板也没了。
婢女见许诺盯着软鞭,就说:“七八日前,娘子带着病回来,之后便将鞭子扔在这里,这几日一次也没碰过。”
娘子最爱惜的就是软鞭了,平日睡觉都不肯离身,和命根子似的。这次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将软鞭丢在这里不管,连续多日碰都不碰,出门时竟也不随身带着!
她跟了娘子有五六年,却是头一次见娘子出门没带着软鞭,故此既担心又害怕。
看了屋里的情况后,许诺即便基本猜出来胡灵离开的情况。她去寻了胡老太爷,向他说了自己的推测。
胡老太爷点点头:“多半是这孩子自己跑了出去,只是她往常出去至少会留一封信,此番却什么话也没留,北江那边也是毫不知情,真是不知她会去了哪里。”
胡老太爷既无奈又着急,他着急的是胡灵的病情,却不是担心她出去被人欺负或被人伤着。
因为胡家的儿女自打十二岁起就能独自出远门。
许诺说:“三娘多半是去了军营,而且是比汴京冷的地方。”
胡灵既然要躲,必然会躲去她觉得最习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的汴京已经不需要穿里衣了,她却特地拿了两套里衣离开,可见她要去的地方比汴京冷。
胡老爷拄着拐杖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门前,沉吟道:“怕是去了西边,北方有肖四郎,她若是去了定会被赶回来。只有西北,那里虽然有胡家的将士,却有一个最宠她的叔叔,不但不会将她押回来,还会帮她瞒着家里。”
许诺点点头,开始想着如何派人去追上胡灵,就听到胡老太爷释然地说:“既然她要走,那便让她走,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许诺点头应是,心中却打着鼓,因为胡老太爷并不知胡灵伤了朱商的事情。
她从胡府出来直径去了朱商那里,进屋看他能自己坐起来,不由笑着说:“您这位老人家终于能坐起来了。”
朱商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抬抬下巴,示意许诺说话。
许诺会意,快速将去胡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商点点头,说:“胡老太爷那边不用说我的事情,等我能站起来了,就会一路西去寻她。
“话毕,他长叹一声,轻声道:“马上就可以了。”
他很清楚胡灵离去的原因。
是因为他,她才逃了。
她不敢面对他。
许诺知道朱商说的马上就可以了是什么事情,说:“我先让人往西边去找着,确认她在何处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朱商点点头,让人取了今早刚做的点心给许诺,又问道:“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了?”
“已经将主要的生意挤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些掌柜的还没将实情汇报到宁王府,都还妄想着怎么把损失补回来,不过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许诺说话时眼中冒着一丝狡黠的光。
“有几个方面要注意一下……别为了挤兑他们把自己折进去,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就差你这股东风。”朱商眯着眼说道,看不出喜怒。
许诺一手端着碟子吃糕点,一手竖起大拇指,问:“你同圣人说的?”
朱商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讥笑,道:“我写了一份折子给官家,里面写了宁王府和王家联姻对官家有怎样的好处。”
许诺完全没想到朱商竟然直接向皇上提议这门亲事,顿时瞪大了眼,接着他的话道:“然后宁王府就佳仁县主的年纪适嫁,而王家也就是王九郎了。”
“正是如此。你早先已与圣人说过此事,据闻官家前日看了我的折子,昨日在圣人面前谈论了此事,圣人就顺着说出了佳仁县主和王九郎年纪登对。
”朱商伸了手想拿块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