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树林,寻见了小黑屋。
她走进了漆黑的甬道中。
“小瓷,我给你带饭来啦~”
青灯如今觉得,即便一辈子在这山谷中,即便为下一任巫主,只要村里人平安,只要能和小瓷在一起,都是好的。
红纹蝶的颜色十分好看,红是鲜艳张扬的红,毫不掩饰的红,就像那个少年的衣裳一样好看。
直到她离开小黑木屋,她都没有想过还会再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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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琉璃瓶摔在地上,一地琳琅。
目之所及,山坡下的村落已沦为一片火海,浓郁的黑烟如滚滚而来的兽,肆意吞噬着陪伴她长大的故乡。
火,当真是火。
“小姑娘。”
青灯呆呆回过头,阿渊一身红衣慢慢朝她走来,他的身后是一排黑衣人。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红衣印着暗纹莲花,对她微笑着说:“顾瓷少爷是在这间屋子里么?”
他笑得平静而美丽,青灯却感觉到了一丝戾气。
啊啊,是的,戾气。
这些戾气,在她把他救到到山洞里后,明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
阿渊静静立着,注视女孩的脸。
对于一个小孩而言,面前画面似乎过了些,可她仅仅只是将眼睛睁大了而已,就这么看着他,竟然还有几分纯真的模样。
仿佛早已知晓,又仿佛什么也不知晓。
他望了眼远处山下的火海,朝廷的官兵杀得也差不多了,挥挥手,身后一排黑衣人嗖嗖嗖地消失,下一个眨眼,已经行至山脚,抽出长刀极速奔向那些官兵。
本就是灭村,父亲的指令单单带回修罗先知罢了,其余人,不必活口。这些杂碎倒是替他省了不少力气,不过既然入谷,神枢谷的秘密便不可再叫第三方知晓。
此时小女孩已经一步一步走到小木屋门口,张开双臂,她咬着牙,紧紧盯住他,不卑不吭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小瓷。”
“少宫主。”
身后常封唤了一声,似是催促。
阿渊微微眯眼走过去,青灯似是要拦他,却一记手刀被在颈后,就这么昏了过去。
阿渊接住她的身子,将她慢慢放倒在草地上,对常封道:“守着。”
“是。”
屋子没有一扇窗,机关就在门后,他开了机关不紧不慢走进了漆黑的地道。
静。
太静了,仿佛将一切隔绝,又太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仿佛死亡的黑。
好似沉入浓浓的黑水潭中,一点儿声息与光亮都殆尽了。
他缓缓朝前走,每一步,悄无声息,却实实在在踩稳,若不是这脚下冰冷坚实的路,他大抵觉得自己已死去,这是通往黄泉的悠悠长路。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到了头,前方一声细微的试探,声音弱弱的,是个男孩。
“……姐姐?”
他停□形,静如一团空气。
那边声音停了约半柱香,才复又说:“不,你不是姐姐。”
他往前走去。
虽瞧不见,从声音回荡来看,应是尽头的房间了。
他是杀手,脚步声息隐匿得极好,这孩子却能轻易分出。
声音从角落斜下方幽幽传来,仿佛关了太久,稚嫩的声音都是安静而漆黑的,
“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姐姐血的味道。”男孩轻轻说,“姐姐把血喂给你,是不是?”
“是。”
他又问:“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是。”
无边无际的、绝对的黑暗里,男孩静默片刻,至始至终阿渊都未觉他的呼吸有片刻紊乱,他似乎连心跳都是静的,静静地坐在墙角,仿佛一切早已知晓,只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于是他冷冷道:“你可晓得,你自己是什么?”
顾瓷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无需赘言。
传说得先知者得天下,前几代宫主一方霸主基业与上代先知离不开关系。
而眼下的男孩,据说是近千年最强大的修罗先知。
“我夜凝宫有一门心法,修炼者可减缓自己身体的自然生长。”
墙角无声。
他湛湛道:“即便神女不自身献祭,修罗满十八岁之时便自动剥夺神女鲜血来完成自身对先知之力的觉醒。你若来夜凝宫,身体可数十年维持孩童模样,不曾至十八。”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姐姐也不会因你而死。”
“条件。”
“随我走,助我完成大业。”
“你将村里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