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心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仁珍翁姆在日光殿外正巧遇到了德吉梅朵。昨夜进贡的小雪獒上吐下泻,僧众们束手无策,连夜派人把消息送进王府报与公主得知,德吉梅朵天方破晓便从王府出发,赶到布达拉宫中已是天光大亮。
冤家路窄,德吉梅朵和仁珍翁姆之间的敌意从第一次见面就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两个‘女’孩儿都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而德吉梅朵虽比仁珍翁姆小两岁却是东道主,压根儿没把个势单力孤的‘蒙’古格格放在眼里。
她们谁也不甘示弱,谁也不给谁让路,并肩走进日光殿中,同时求见法王莲座。幸好日光殿的‘门’很宽,两边的僧‘侍’们分头进去禀报。
仓央嘉措听到这样的禀报后感到情况不妙,仁珍翁姆可能又要挨欺负了,所以他令僧‘侍’先将仁珍翁姆请进去。德吉梅朵公主听见法王莲座所下的命令后,气得简直要挠人。
此刻,仁珍翁姆单纯的想法甚至有点可笑,她认为自己在莲座的心里比德吉梅朵更重要。德吉梅公主朵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舍不得离去,直把刻骨铭心的羞辱全部记在仁珍翁姆的头上。仁珍翁姆自豪地走进日光殿,见仓央嘉措端坐在殿基宝座上,她按照昨天的程序,把绣有藏文偈子的手帕双手呈上,仓央嘉措的神情却异常复杂。
他皱着眉头,展开手帕看了看,哪里还顾得上赋诗,他知道仁珍翁姆的‘性’格既天真又耿直,心里没什么算计还不喜欢趋炎附势,这样的‘女’孩子虽然是他所欣赏的却未必是世俗权贵们所欣赏的,这样下去她的处境会越来越被动,他想借此机会提醒她一下,于是取出‘毛’笔在她的手帕上写道:
天上没有乌云
地上却风雪‘交’加
不要对它怀疑
提防其他方面
仁珍翁姆满心欢喜地接过手帕,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看着仓央嘉措复杂的神情,误以为他想对自己说点什么,可惜今天没有让明心一起来,有话只能以后再说了。而她那清澈的眼睛却令仓央嘉措十分忧虑,如果连善良的明妃都保护不了,他不知道自己于人世间还有什么用处。
仁珍翁姆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德吉梅朵公主的面前走过,心中急切地赶着回去让明心给翻译一下手帕上的诗句。被她那飘逸的身影甩在后面的德吉梅朵公主在眨眼之间已经想出了一打报复她的手段,至于用哪一种手段完全由法王莲座的态度所决定。
德吉梅朵公主戴着满手的戒指,一个耳剐将前来迎请她进日光殿的僧‘侍’的脸掴得血流迸溅。随着一阵躁‘乱’的金‘玉’撞击声,德吉梅朵公主毫无礼仪地走进了日光殿,自行省去了叩拜的程序,站在殿基宝座前面,对仓央嘉措大声地说:“莲座昨夜可曾派人去王府接我!”
仓央嘉措料定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他早就习以为常,只随意翻阅着书籍,漫不经心地说:“派过,怎么啦?”
德吉梅朵火冒三丈地说:“那莲座也曾派人去白宫里接仁珍翁姆吗!”
仓央嘉措轻轻一笑,喷洒在书页上的温柔气息丝毫也没有沾染上她的戾气,恬淡的神情伴着轻松的口‘吻’慢慢道来:“白宫与红宫只有几步之遥,何须派人去迎。”
德吉梅朵更加火上眉梢:“也就是说,她是根本没有接到你的命令就自己来的咯!”
仓央嘉措把书页合上,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她:“怎么了?”
德吉梅朵道:“既然如此,我和她同时求见,莲座理应先准我进来才对!莲座刚刚却先准她进来,让我在‘门’外等,不晓得这究竟是哪来的规矩!?”
仓央嘉措晓得她绕着这么大个圈子就是想上纲上线,要以不守法戒的名义处罚仁珍翁姆,既然他先召见了仁珍翁姆,自然不会让德吉梅朵钻这个空子,他道:“这是按照先宾后主的次序来的,有何不妥?”
德吉梅朵忽然安静下来,这个“先宾后主”的解释是有很多种的,她倒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仓央嘉措道:“首先,你我皆是藏族而她是‘蒙’族,其次,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而她是半路来的,再次,你我都用阿哥、阿妹的称呼了,而她连句藏话都不会说,如今你我都长大了,为了避讳外人嫌话,你不过是暂时搬出宫外,用不了多久你还会名正言顺地搬回来,而她一旦离开这里就再也不回来了。唉,我不知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谁宾谁主,我心里自然明白,可惜你心里不明白!我也懒得见你撒泼使‘性’的样子,或许你在宫外看上了谁家的少爷,不想再进宫做我的明妃、为我守一辈子活寡,如若真是这样,我明日便召见藏王你的父亲,把你的心意同他挑明,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让爱‘女’如愿以偿的。”
每次当她觉得理直气壮怒的时候,都不晓得如何被他三言两语就说成了无理取闹,他对她总是有一大堆辞令,貌似有理有据却没有一句是向着她的,明知道他是在护着仁珍翁姆却没有办法揭穿他,除了他,谁敢这样歪派她一身不是。
德吉梅朵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还把妒恨深深藏进心底,他们越是这样表面上生分暗地里亲密,德吉梅朵就越嫉妒,据她所知按照律法,活佛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