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大附院,深夜,急救中心。
数十名人围绕在一个急救台前,既有医生护士,也有一身制服的警员。急救台上躺着的,正是满身血污的丫头,她的长发已经被血块凝结在了一起,即使护士小心将头发拨开,“发块”也是僵硬地杵在半空,根本垂不到耳后。
周遭的医疗仪器都一台台关闭,仅有一台心率仪还在显示着伤者的心跳。
“怎么回事?嫌疑人抢救不回来吗?”见到脑电波镜射器也被关闭,一个身材翟瘦的警官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戴着一副非反光材质的眼镜,整个人有一种文采fēng_liú的气质,微突的颧骨又带来三分柔中带刚。如果他表情可以不要这么忿怒,或许两边的护士还会多看他几眼。
不过现在,每个护士只敢站在此人5步之外,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
见周遭无人回话,护士小梅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病人身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就是体内的伤势不适合西医急救,我们正在请专家医师过来。郑队长……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险,您还是……”
满腹邪火的郑南寿眼皮一抬,便将小梅的下半句话逼回了嗓子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抢救。”
这时,一名武警小跑进来,在郑南寿耳边小声报告了一番。
“防弹车?挂着君临制药的拍照?难道是东临会在背后支持这个影铁人吗……不对……这栽赃太明显了。”郑南寿低声嘀咕了几句,又问道:“对了,车上的痕迹彻查过了吗?”
那武警轻叹一声:“指纹、头发和皮屑都没有。”
“废话!动动脑子!”郑南寿骂道:“他穿着那种盔甲,又带着头盔,怎么可能留下这些痕迹?”
发现四周医护人员的目光,郑南寿只得收敛声音,低声对那武警示意道:“查他的股印和脚印,那家伙铲起路障卡车的时候,保时捷的前车盖上留下了两个很深的脚印,叫上局里的专家,给我仔细测量!还发什么呆?”
“那个……院方说了,咱们那20多个弟兄没有危险,只是单纯的被麻醉了。”
“知道了!”郑南寿不耐烦地挥手将他轰走,从上衣口袋中挑出一根烟来,狠狠咬在齿间。
也不怪郑南寿如此火大,他刚刚度过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小时。
在那场飞车追逐中,惯于运筹帷幄的郑南寿彻底体会到了何谓“无能为力”。在影铁人的种种表现下,他自鸣得意的计划,却成了一个个笑话。
四车围堵的标准截停战术,导致了三辆警车严重损坏,5名警员受伤,其中2名骨折;
提前布置的钉刺板与重型车辆,更是被影铁人用蛮力强行破去,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却大大打击了整支队伍的士气;
而最惨痛的失败还是在20分钟之前,那时童兵突破了重重障碍,已经驶离了高速公路。在精密计算之后,郑南寿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预判——影铁人的目标必然在东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他下令将二分队所有的剩余警力布置在医大附院门口,并且越权批准了自由射击的命令。郑南寿的这个命令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如果这次能够抓住影铁人,只要上下打点做足功夫,市里面一定会将他树立成东海警方代表人物。说不定,还会得到首都赏识,职称连跳几档根本不是问题。到时候,有谁会不识好歹,来追责特战队开枪的问题?
这一系列推论没有丝毫误差,无论童兵的身份是什么,在没有国家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携带如此高科技的一套装备,足以被政府认定为“危险分子”。一旦郑南寿亲手擒获——甚至击毙——了童兵,至少从明面上,国家只可能把童兵宣传成危险份子,将郑南寿塑造成警界英雄,而绝不会反过来追究他行为过激。
只是郑南寿再一次错估了童兵的实力,最终导致20多名武警特战队员倒在医院大门口昏睡不起。
根据目击者描述,他们是被一个浑身铁甲的人瞬间击倒,那铁甲人左手抱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女孩子,右手去“碰”那些武警,碰一个便倒一个,20多个人像保龄球一样便倒了,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当郑南寿驱车赶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出耻辱无比的景象,20多名受过专业训练的武警特战队员,全副武装地昏睡在地上,周围聚集着不少深夜就医、探病的群众,不少人在那里拍照留念,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竟拿从他们身上取出手枪把玩。枪是警员尊严的象征,然而此刻这些警界精英们已经失去了维护尊严的能力。
影铁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医大附院的急救中心。在无数医护人员和病人的惊讶目光中,影铁人将小女孩抱上急救台上后,就在一扇屏风后消失了踪迹。一路追到此地的郑南寿所能做的,除了下达全院搜捕的命令之外,也只剩下紧盯这位重伤女孩了。
“踏吗的,你最好一辈子都别落在我手上!”郑南寿狠狠抽了口烟,心中怨毒的念头越来越盛,早已压制住了鼻腔中的那股辛辣:“不过不要急,正餐可以留着慢慢上,那些剩饭剩菜一定要处理干净!外面那些看热闹的蠢货,拍过照发上网的人全部要约谈,还有那几个敢碰枪的,哼……不对,不能暗地里解决,应该正式起诉他们!没错,要公开地重罚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样才可以转移媒体和上面的注意力!”
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对不起,这里不能吸烟,请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