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声,这声音,我再熟悉也不过,是那机关转动的声音。
石壁霎时门户大开,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石门来,楚王妃一闪身,便进到了这黑黝黝的暗门中。我忍着好奇,与洛神,雨霖婞一同上前,也追随着进入。
双脚甫一迈入,扑鼻而来的霉灰味道呛得我眼泪直流,这时四周忽然变得亮堂起来,墙壁上整齐的几盏夜叉古灯正兀自幽幽燃着,散发出古老神秘的光芒。
这间暗房里积聚着千年不曾抖落的灰尘,眼前雾霭渺渺,如梦似幻,我恍惚觉得自己惊鸿一过,早已顺着时间漂流到楚王妃所处的那个时代,那个她和她的影儿鲜活存在的时代。
但见房间最里面摆着一张石台,上面安放着一个流碧的翡翠小盒,上覆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图案和文字,很像是某个古老种族的图腾。我甫一看到那上面的图案,内心深处忽然震颤了一下,仿佛一个极其细微的角落抖落了遮盖,里面某个东西正突兀地冒出头来。
我暗自冷汗簌簌,脚步虚浮中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洛神不动声色地从后面将我后背拖住,她的手远比以前温热许多,低下头看我,微阖的眸子里现出一抹亮光,似要窥探我的灵魂一般。
“怎么了?”
“这图腾,我觉得好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么?”眼前唯有洛神那双墨色渲染的眸子,她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是隐藏在白玉面具之下。是以,她的眼睛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感情流露的窗棂,而此刻,我从那眼中看到的,竟然是淡淡的愁苦。
“许是书里见过罢。”她似是安慰我般,低低道了一声,转而上前走到那石台旁边,默默地端详着那个神秘的翡翠玉盒。
书里见过?我看过的书都记得清楚,可不曾看过这种图案文字,那些文字仿佛在我眼前自己慢慢组合,以一种奇异的形式呈现出来,只可惜,我无法辨别出它们的意思。
正当我为这些文字在意之时,楚王妃望向洛神,指着那翡翠玉盒幽幽开口道:“它就在这里,你便拿了去罢。”她纤眉聚敛,随即从怀里也摸出一只鲤鱼玉佩,正好与她手上洛神先前那只配成一对,原来那绯色琉璃,本是双鲤。
绯色双鲤,同游于水,永不离弃。
“她……怎么死的?”洛神语气有些飘忽,接过了那两只绯色鲤鱼。我静心去听,辨得她口中所指的那个“她”指的便是那影儿了。
“她,是代替我死的。”楚王妃苦笑一番。
“我虽贵为楚国王妃,却不过是乌衣族欲和楚国交好的牺牲者罢了,说白了便是祭品。只是我嫁过去之后,绯骏待我极好,我原以为我可以做她妻子,永生永世,只可惜我后来遇到了影儿。她是个漂泊的旅人,我收留了她,却也爱上了她。最终,我们的关系败露了,于是国人纷纷上表,言楚国国母有失伦常,触犯众怒,绯骏悲痛欲死,最终不堪各方重负,下旨鸠酒赐死于我。”
“怎么会?!”我听到这,捂住了嘴巴。
“宫廷之中,原本便是这般,影儿她最工易容,在赐酒那天,将我迷昏后,她自己喝了那鸠酒,扮成我的模样替我下葬。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来之后疯疯癫癫地跑到绯骏为我修建的寝陵,在里面找到了她。”楚王妃淡淡一笑,接着道:“后来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游魂一般,我一直呆在这里。我只是希望,有我陪着她,她在这里睡着,既不会冷,也不会闷。”
整个暗房里此时静到极致,我低下头,慢慢冥想。我从来没有爱上任何人,更别提会爱上哪个女子了,只是作为一个旁听者,暗自琢磨这爱情到底有些怎样的魔力,惹的这世间许多多情之人疯狂?原本一个凄楚的故事,从这美丽女子口中简单地道来,竟是那么的淡。许是年岁过去太久了,她不愿再多咀嚼,只能让以前这些对她来说悲伤的事,被那厚厚的历史灰尘所掩埋了罢。
毕竟,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一如既往地守着她。
一如她为她,舍了性命。
而她为她,舍了时光。
洛神怔了半响,就这样愣着立在原地。我从旁看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眸子里的冰霜变得淡了,古灯的幽光投射过来,为她披了件昏黄的纱衣。我忽然很想知道,像她这般性子冰冷的人,是否也有过爱上的人,若是爱上了,又该是个怎样的模样?
这时雨霖婞面色凝重,一咬牙,说道:“说些这伤心的物事做什么,情情爱爱的,徒惹伤心,我宁可不要!”随即一抹眼,径自去那石台,取了那翡翠玉盒,朝洛神道:“喏,你东西拿到了,可得动身走了,难不成你还要在这喝茶?”
我听得她的话,暗自好笑,妖孽,你可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做些什么装模作样?不过想来金箔也到手了,我这旅途也该结束了,只是我心里惦念着萧戬几人,在这古墓里这么久,却连个影子也没瞧见,便向楚王妃道:“王妃可曾见过一个高挑的青年,还有个精壮汉子,另带一个年纪较大的道士呢?”
楚王妃道:“不曾见过,不过我的那些小畜生向来喜欢收集尸体拿来囤积,我带你去瞧瞧,看能否找到尸体。”
我听得冷汗直冒,心说感情那些蛇都是你的宠物?一口一个尸体的,好似当他们都死了。当下心中感怀,即使不幸找到他们的尸骨,也不能叫他们埋骨于此,忙道:“王妃可否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