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哄道:“好了,别气了,我不闹你了,亲都亲了该付的责任还得付,你说是不是?”
“都是成年人,亲个嘴也不犯法。”于好听着这话别扭,忍不住跟他唱起了反调。
陆怀征笑。
“你跟赵师姐乖乖待在军区不要乱跑,过了今晚,我找你谈。”
……
八点,孙凯指挥所有人把剩下的镇民撤离进湖水小学的大礼堂,除开之前被直升机接走一部分老人小孩之外,还剩下一些在镇上打工的青年男人及妇女,眼见这边防的战士个个全副武装持枪提刀的,心里也跟挂了七八十桶水似的惴惴不安,怎么也不肯进去,堵在门口缠着陈瑞小班长几人非得要人给个答案。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冲陈瑞吼道:“是不是要打仗了?你们想占用我们土地,把我们变成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难民是不是?!”男人青筋突戾,随后又挥舞着他钢筋一般的拳头咬着牙开始煽动人群:“不能妥协!你们占用我们家园,我们要补偿!!!!”
镇上人口不多,撑死不过千把户,除了外来的杂工,几乎每个人都对彼此熟悉,这男人更是这镇上出了名的地痞小流氓,平日里不是带着一帮人去“红街”找找乐子,就是围在桥头打打牌消磨时光。脾气上来就靠打老婆和老母亲出气。
这么一帮身强力壮却好吃懒做的男人,偏偏还就是这镇上的主心骨。
无知妇孺被煽动的力量是最为可怕的。
被圈住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起来,开始对持枪的战士们推推搡搡,有人拿枪顶回去,带头那络腮胡便一把握住那杆步枪,齿目瞪眼地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自己的胸口,像发了疯一般爆着青筋怒喝:“来啊!你他妈的有本事打死我!”
身后的人仿佛打了鸡血般冲上来,场面便失控了。
杂杂缩在墙角,木然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刚刚煽动镇民情绪的始作俑者是他父亲,他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暴乱分子,他最恨就是这些当兵的,总认为国家政府要加害于他。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么做。他一直觉得,这个镇上的男人都有些病态。
杂杂甚至内心有些阴暗地想。
你们闹吧,闹得越混乱越好,最好全都死了!这样就没人打他和他母亲了。
最好自相残杀,打得脑浆迸射,血花飞溅,兴许还能打下一只眼珠来,滚落到他的脚下,然后被他一脚狠狠的碾碎。
杂杂只要一想到平日里那只阴骛的眼珠子踩碎,全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紧绷,脸上竟抑制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发现母亲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浪推到了父亲身边,可怜兮兮地扒拉着父亲的大腿,跟平日里求他别打她了那样,哭着求他别再闹了。
男人干仗干得面红耳赤,根本听不进,狠狠一脚踹在她胸口,直接将她踹翻在地上,被身后几个大叔连踩了几脚,脸上都是血。杂杂这才回过神来,马上从角落里站起来想要挤进去把母亲扶起来,却发现自己力气完全不及他们,怎么挤也挤不进去,他流着泪大喊救命。
可所有人都陷入了械斗的高潮里,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小小的角落。
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
很纤细,像是女人的手,杂杂蓦然抬头,看见一张漂亮的脸,眼睛干净,是这镇上女人没有的清澈,甚至觉得有些熟悉,很快回想起来,是那天跟陆哥一起来吃早饭的姐姐。
陆怀征比于好更快一步把杂杂早餐的老板娘从地上扶起来。
邵峰就跟在身后。
陆怀征把人交给邵峰,问老板娘,“杂杂呢?”
老板娘往后一指。
杂杂站在人群的最后,被几个义愤填膺的大汉挤在中间,陆怀征绕过大礼堂的后门,把杂杂从后面带了过来,一并把人交给了邵峰,“你带他们俩去上药。”
场面紧张,邵峰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表情凝重一点头,对母子俩说:“你们跟我来。”
背后是人们如脱了疆的猛兽一般丧失了理智,一队的人顶在最前面,陈瑞吴和平小班长等人都气得脸色通红,处理过这么多紧急事件,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地在这种时刻居然伸手要钱。
他们没日没夜排雷就为了这么一帮没良心“废物”!
可领导说了,不能说,说了恐怕是更乱。
眼见这“讨钱”声浪的热潮要掀翻这礼堂的屋顶时。
“砰——”
朝天一声巨响。
是枪响。
陈瑞跟吴和平回头,看见孙凯极其不耐烦地朝天开了一枪后,把枪插回腰部,爆喝一声:“干什么你们!”
而就在这时,大礼堂先是窸窸窣窣安静下来,不知又是被谁带头吼了一句,“当兵的要杀人啦!”
人群莫名又开始躁动起来,男人们叫嚣着要冲破陈瑞几个用枪拦着的人墙,甚至有人趁机去踢打陈瑞他们,吴和平脸都被挠破了。
可仍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