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瑞接过了话：诸位，据鄙人了解，目前国内正在镇压反革命，镇压那就是枪毙，就是杀头。你们中间原来就有不少是起义过来的，现在又当了美国人的俘虏，遣返回去，意味着什么？

更多的战俘低下了头。

王效美嘿嘿一笑：当然啦，天无绝人之路，大旱三年饿不死瞎家雀。现在还有另一条摆在大家面前，那就是去拒绝遣返……

孔祥瑞又插了话：诸位，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的蒋总统已经照会美国人和联合国，欢迎大家回到复兴基地——台湾。保密局就此已经启动了‘回家行动’。

战俘中出现了骚动。

王效美摆摆手：孔支书说的一点不错。愿意回台湾的，呆会就可以找孔中尉签字画押。

孔祥瑞满脸带笑：诸位，承蒙各位抬爱，鄙人愿效犬马之劳。

王效美又是一笑：当然啦，回大陆，回台湾，何去何从，我们绝对尊重大家的选择。不过，美国人说了，这可是最后抉择的唯一机会。

李大安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联队长，跟他们废什么话。谁他娘的签字，谁吃饭，一天不签，一天不准吃饭。老子就不信……

王本蛋大喊：弟兄们，谁签字，就，就跟俺一样吃满碗饭。不！敞开肚子吃。

瘦猴一本正经地：那敢情好。王小队长，这么说，俺要是签了字，你那小队长就让给俺了。

王本蛋蹦了起来：那不中！让俺饿肚子，俺不干，不干。

瘦猴笑了起来：哈哈，本蛋老弟，俺就知道你不干，那对不起，还是你自各吃吧。俺们可没那口福。

众人大笑。

林欣扶扶眼镜：哼！七尺男儿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王本蛋气得脸色发青，想发火。

孔祥瑞满脸堆笑：诸位，诸位，大家都是战俘，同是天涯沦落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诸位，蒋总统十分关心我们，党国也在看着我们。鄙人希望大家审时度势，做出明智的选择。

屋子里静极了。除了李大安和几个警备队员来回走动外，没有一个人出声。人们都在想着心事。

李大安晃晃手中的大棒：奶奶的，这有甚考虑的，投奔自由到台湾，回大陆死路一条。

王效美环视一圈众人，同孔祥瑞耳语了一阵，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看这样吧。咱们简单点，谁愿意签名就留在屋子里继续吃饭。不愿意签名嘛，咱们也不勉强。回大陆也是可以的嘛。不过，回大陆，千山万水，那是要有强壮的身体的。所以，我提议；”王效美看看手表，嘿嘿一笑，“兄弟们，愿意吃饱饭的，就留下来，愿意回大陆的，不妨出去锻炼锻炼身体。请便。”说着，手一挥。

瘦猴看看身边的几个战俘，站了出来：“弟兄们，老天爷开恩，不！应该是咱们的联队长开恩，咱们今天可以洗澡去了。

几个战俘哄笑。

孔祥瑞奸笑：妙哉，妙哉。还是瘦猴老弟想得开。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诸位，请便吧。

王效美瞅瞅李大安，手一挥。

李大安带着几个警备队队员堵在门口，形成了一条狭长的通道。

瘦猴冷笑着走向门口。棍棒雨点般地落在头上，身上。

在离门口一步之遥时，李大安照着瘦猴右腿，就是一棍。奶奶的，老子叫你回国。

瘦猴右腿一软，跪倒在地。

李大安杀气腾腾：奶奶的，你还回不回？

“回！”瘦猴挣扎着挪向门口。

战俘们惊恐不安，不少人瑟瑟发抖。

孔祥瑞一副悲天悯人状：诸位，诸位，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为了区区小事，大动干戈。诸位，其实，哪里黄土不埋人，何必为了回大陆，鄙人恳请大家三思而后行。拜托，拜托诸位了。

林欣默默地取下眼镜，装入口袋，梳理下散乱的头发，整整衣服，从容不迫地走向门口。

“林老弟，请留步。”孔祥瑞拉住了他，冷笑道：林老弟出身豪门，堂堂黄埔高才生，难道也要步共党死硬分子后尘。

林欣不屑地瞅一眼孔祥瑞，冷笑道：林某平生追随正义和民主，岂能与卖国之徒为伍。不回国，勿宁死。

孔祥瑞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林欣掸掸衣袖，昂头走向门口。

雨点般的棍棒打了下来。鲜血顺着额头流淌，林欣任凭击打，从容走出大门。

随后，又有几个战俘走向门口。

谭锴浑身颤抖，踌躇许久，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向门口走去。

孔祥瑞歇斯底里地咆哮：杀无赦！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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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土地深情地看看赵亮。

赵亮报以会心一笑。

李土地整整衣服，坚定地走向门口。

赵亮紧随其后。

十几个警备队员站立帐篷门口两旁，木棒雨点般地砸向李土地和赵亮。

小不点拍拍肖雨肩膀，嘿嘿一笑：肖雨，咱们也走！俺都大半年没洗澡了。

肖雨点点头。

俩人手牵手走向门口。

棍棒无情地打在俩人头上，身上。

俩人强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半夏整整军容，朝王效美诡黠地一笑：联队长，俺也洗澡去喽。

大雨滂沱。

伴随着棍棒声，惨叫声，不断有战俘从一个个帐篷里冲出来。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