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并不会,既然上天没让她死,她就不会主动寻死,她要活着,替皇甫瑾瑜守着她所放心不下的。
马车在浩京城外的泥道上轱辘轱辘前进,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唤夹杂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等一下,等一下。”马上是一个并不善于骑射的少年,此刻他正伏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却依旧不管不顾地追赶着前面的马车。
侍卫们一听身后声响,警惕地握住手中的刀,转过头看着来人。
少年勒了马,自马上跳了下来,直奔马车。
“什么人?”一侍卫横刀挡住少年。
“我叫陆彦奇,我只想问李小姐一个问题。”陆彦奇喘着气,着急得说道。
侍卫并不认识眼前之人,狐疑地看着他,正想打发他走,忽听得车内李思晗的声音传出,“让他过来吧。”
“是!”
陆彦奇得了许可,飞奔了过去,掀开帘子,顾不上平复自己的气息,问道:“李小姐,白大哥他真的死了吗?”
“你是……?”李思晗问道,“陆彦奇”这个名字,是她在皇甫瑾瑜留下的信上看到的,只是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与皇甫瑾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给这一个提都没听她提过的人留信。
“我叫陆彦奇,白大哥是我敬重的恩师,我几天前收到他给我的信了,但我不相信他就这么……这么死。”陆彦奇说得很是沉痛,当日的那封信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确实死了。”
“怎么可能?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我真的无法相信。”
李思晗见得眼前少年容颜悲戚、言语中带着哭腔,想到在这京中竟还有人在乎着皇甫瑾瑜,不由得觉得心中一暖。
但皇甫瑾瑜已逝这是事实,尽管不愿,也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李思晗无奈地回道:“我也无法相信,可有何用,他确实死了。”这阵子来泪已流干了,此刻她已流不出泪水了。看着少年紧抱着头做痛苦状,李思晗接着说道:“你回去吧,虽然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但你若真的敬重她,就别让她失望。”
陆彦奇闻言,坚毅地点了点头。李思晗放下了帘子,马车又轱辘轱辘地上路了。
淮城外,曹海光真的退兵了。
武东青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恢复了祥和之气,不由地想起那晚皇甫瑾瑜对他说过的话。
“务必派人保证思晗的安全。我知道此行对她来说很危险,也很残忍,但……只能让她去。”
只能让她去,因为李思晗是最清楚的局外人,只有她能替自己说出自己不便对欧阳毓灵说的话。
武东青在皇甫瑾瑜手下十几年,从未怀疑过皇甫瑾瑜的决策,而今曹海光退兵,又一次验证了皇甫瑾瑜决策的正确性。对此,武东青不由得心生感慨,三爷天纵英才,却偏偏……
武东青派人将皇甫瑾瑜的信传到各人手上,自然也没落下隆懿太妃和皇甫瑾珩。得到消息,隆懿太妃当场昏阙了,而皇甫瑾珩却是出奇地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是太妃醒来后一直重复的话。
这二十几年的夺天下之路太漫长了,漫长得连她最喜爱的孩子也离她而去了,漫长得让她忘了,她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命。
她本是阳朝不受宠的公主,母妃被陷害,自己受尽兄弟的欺凌,最后更是被自己的父皇胡乱配给了获封南荒之地、随时都可能战死疆场的南阳王。好在南阳王皇甫岩松待他不错,那时有爱她的丈夫,有疼爱的孩子,日子倒也过得和乐,她想着这样的生活便也足够了。
没想到有一天,怀胎六月的她,遇到了一个术士,术士告诉她,她肚里怀的是天命之人,若为男子,便是天下之主;若为女子,便是战乱之源。当时的她被“天下之主”冲昏了头脑,又想到自己曾被他的父皇、兄弟那般不公地对待,心中不忿之气更甚,一时间竟生起了追逐天下的野心,也忽略了术士的后半句话。
自那时,她便无比期待着肚里的孩子出生,她此生有五个孩子,但却从没如这般期待过,连她的第一个孩子都没有。
终于,孩子呱呱坠地了,但遗憾,是女子,但此时的她已燃起了yù_wàng,又怎会轻易放弃,于是,她下令杀了所有知情人,从此天下人便只知道她生了一个儿子,皇甫瑾瑜。
为了这个孩子,因着天下之主的梦,她倾尽一切,耗尽所有苦心,她更是狠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接二连三地消失在战乱中,她不在乎,也不放弃,只要她最重视的孩子还在,她就依旧会赢,她就会成为天下之主的母亲。
可是这个承载了自己所有梦想和期冀的孩子,却是在自己最最胜券在握的时候退怯了,逝去了。
从此梦断了,孩子也没了……
皇甫瑾瑜走了,留下了伤痛和唏嘘,也留下了淮城那一道天然兼人为的屏障。十万的赤宇军执行着皇甫瑾瑜最后的命令,如铜墙铁壁驻在淮城,将阳朝的江山一分为二,南方是皇甫一族的南阳,北方是欧阳毓灵的天下。在南阳人眼里,这道屏障阻止着他们北上夺天下;在北廷人眼里,这道屏障阻止着他们南下吞并南阳,但淮城的赤宇军明白,这是他们的使命——保南北和平、百姓和乐。
伤心欲绝的李思晗离开了总兵府,带着皇甫瑾瑜的衣冠在淮城一小宅子里住下了,她要替皇甫瑾瑜守着这天下。
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