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连三春姐妹处也少走动了。薛姨妈又陪着王夫人往宁国府里走了几趟,回来就跟她女儿说:“好多家诰命夫人都来了哩。这等场合,你也该出去见识见识,多识得几家人也是好的。”
宝钗哭笑不得,暗道哪里有闺阁小姐在人家丧事上交际应酬的道理?虽说她不忌讳这个,到底面上不好听。然转念一想,想起薛姨妈自丈夫去了之后,许多婚嫁喜庆场合毕竟不好露面,自是格外珍惜这等见识的机会,不由得心中怜惜,把先前要说的话尽掩去不说,只是微笑着说:“既如此,母亲就多陪陪二姨母,省得每日里在家,怪闷的。”
母女俩正在说话间,茜雪却从外面走了过来,见得宝钗就急急禀道:“姑娘起先使我打听林姑娘的消息,今日我在府里听说,跟着琏二爷去苏州的昭儿一个人回来了。”
宝钗尚未说话,薛姨妈已经看了宝钗一眼道:“乖女,倒是为娘错怪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上心。好容易她走了,自是该好生打探消息,及早应对。”却是以为宝钗命打探黛玉的消息,是为了讨好宝玉,防备情敌了。
薛姨妈这话说的不伦不类,但宝钗自然不好和她计较,好容易搪塞过去,待到无人之时,宝钗就叫过茜雪,先跟她说:“我原无此心,你莫要疑惑。”才缓缓问她旺儿何时到家,都见了谁,说了什么。
茜雪家本是贾母带来的老人,在荣国府多年经营,消息自是灵通。茜雪原先听到金玉之说,只当薛家要跟老太太对着干,连带着对宝钗也颇为防备,如今她跟了宝钗这么多日子,见宝钗如此行事,早把先前的防备之心尽去了,每日里鞍前马后,替宝钗打探消息,通风报信,十分尽心。
那旺儿自苏州回来,头一个见的人自然是贾母史老太君。因此这边茜雪早知道林如海病逝的消息了,一五一十告诉宝钗。宝钗猜想黛玉和林如海父女情深,此时必在哀伤哭泣,不免为她忧心,继而又追忆起当日自家父亲亡故时的情景,禁不住滴下几滴泪来。
忽然就听到金锁里那个声音急急说道:“你休要只为死人伤心。现成的大活人还住在乡下,等着你看顾哩。”
宝钗知道那声音必是不放心香菱,故而催促,却也只淡淡说道:“凡事总要弄个明白才好。阁下怜惜香菱,我多方筹谋,拼着被母兄埋怨,也总算顺了阁下的意思。可如今我不过想问几句话,阁下却闪烁其词,逼得我不得不劳烦茜雪。阁下只烦我做事,可有想过襄助我一二?”
那声音听她阁下长阁下短,就知道她必是生气了。当下甚觉理亏,干巴巴道:“那林老爷之事,我委实不知。想我原先只是一平凡妇人,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这些?”
宝钗眼见威逼无果,无奈之下,也只得就此作罢。次日薛姨妈又陪着王夫人往宁国府中,薛蟠只和他那起子狐朋狗友一处,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宝钗就又带了奶娘丫鬟等人往棉布店里探视。棉布店是她一手张罗的,比起绸缎庄来,掩人耳目更是顺手了许多。
香菱是几日前就得了消息的,一大早就等在店里。主仆几人数月不见,自有一番别离之情要诉。
宝钗先把香菱上下打量了一回,见她头上包着头巾,鬓上钗饰全无,心中不觉恻然,待拉起她的手,方觉比起先多了些肉,方笑道:“倒似比从前富态了些。想来那姥姥并无苛待你。”
香菱笑嘻嘻说道:“姥姥竟是拿我当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供着呢,每日里送汤送水的,吃饭穿衣什么的我都是头份儿的。白日里我说要跟她女儿学纺纱织布,她知道了还骂她女儿,说使不得呢。”
宝钗见她面上尽是悠然自得之色,心头大畅,左右不见刘姥姥,忙问香菱,香菱笑着告诉说:“姥姥说眼见入冬了,家里的棉衣棉被少不得准备起来。说新的棉花太贵,要往当铺里寻了那别人家不用了的死当,好翻新了用呢。”
茜雪莺儿两个人在旁边听了,都不免皱眉。茜雪就笑着说道:“这刘姥姥也太省了。姑娘前前后后给了她足足几十两银子,莫说用新棉衣棉被,就是穿绸袄,盖缎被也尽够了。”
香菱忙摆手说:“你们错怪她了。她寻的都是那里头成色好的棉衣棉被呢,前几天得了一床被子,重扯了被面,人见了都说好呢。如今这被子我正盖着,暖和着呢。其他人家都说要,姥姥说索性多买一些,买上一车,回家重新整治了好卖了赚钱。”
茜雪莺儿两个都是大家婢女,自幼养在朱门绮户,何曾听过这等赚钱的法门,不觉都呆住了。茜雪脱口道:“既如此,我记得咱们家也有这当铺的生意的。何不也这般,一来赚了钱,二来旧衣旧被到底价格便宜些,也是为穷苦人家考虑,权当积德行善了。”
莺儿忙道:“使不得!你难道忘了,当铺的生意一向由大爷照管着。大爷的生意是只能进,断然出不得的。那些日子也不知道往绸缎庄里白拿了多少货,前几天不过从商行里借了一批绸缎应急,太太知道了还抱怨半天了,说姑娘不是自己的生意不心疼。依我说,若真个要做这个生意,竟是从别家当铺拿货也就是了。倒省得太太抱怨,也省得将来为了这个利钱犯口角。”
莺儿言语如刀,说得宝钗心中颇不自在。但莺儿所言俱是实情,一时倒也驳不得。宝钗就笑着说:“你们两个难道糊涂了,天底下哪里有把所有的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