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原谅我吧!」

「打了巴掌然后喂颗糖，你觉得这样就行了吗?」

「云纱!」萧远鹏突然「咚」一声跪下，我和李云纱都吃了一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负信弃义，只因为一时寂寞，去惹了别的女人。云纱，我没有忘记妳当年放下一切陪我这落魄穷小子私奔，没忘记是妳拿嫁妆出来供我念书，没忘记妳等了我五年。云纱，是我一时想岔了，我不会娶千虹的，妳回到我身边好吗?」

「这些话，你和那个千虹说了吗?」李云纱撇过脸不看萧远鹏。

「当然!」萧远鹏毫不犹疑地答，可我却捕捉到他眼中飞快地一闪。「我不会娶她的，我也不会再娶别人，我只要妳一个就够了，云纱!妳忘了咱们刚成婚那两年，是多么地恩爱快乐吗?回到我身边吧，我不会再让妳吃苦了，让我好好弥补妳这些年的苦，好吗?」

李云纱起身来到萧远鹏的身边，手抚上他肿起的脸颊，萧远鹏脸上有明显的惊喜。

「云纱，妳…妳肯原谅我了吗?」萧远鹏欢欣地覆上李云纱的手。

「我打得你…疼吗?」

萧远鹏急急地摇头。「是我该打，妳打得对!」

「没错，你是该打!」李云纱突然抽回手，方才温馨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你刚说的这些话，若是在酒楼里当着那女人的面说出来，我必定抛下尊严跟你回去，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当我千里迢迢来到儒城，却看到你挽着别人亲密调笑，你知道我心有多疼吗?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当你为了那女人而吼我时，我就对你绝望了。远鹏，心碎了，就补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萧远鹏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当你动了纳妾的念头时，又何曾惦念过我俩的情分?」

萧远鹏哑口无言，肩膀颓塌下来。「我明白了，我终究伤妳太深。」他站起了身。「那妳现下…有何打算?」

「回家去，没有你，日子也是照过，五年来都是这样的。」

「我…我明白了…」萧远鹏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云纱，这些年苦了妳了，我实在对不起妳。这儿是我的心意，我希望妳收着，就当作我的一点小小弥补。」

「我不需要你用钱来打发我。」

「我不是想用钱打发妳，这点钱一点也及不上妳为我付出的。我只是想妳日子过得好些，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弥补。再说回去的路途遥远，妳也需要路费的。我求妳，收下吧!」

萧远鹏将银票塞入李云纱手中，她原本想退还，可见萧远鹏红了眼眶，终究还是心软收下。

「云纱，妳要好好保重。如果日子过得太辛苦，千万要回来找我，我的正妻永远只有妳一个!」他握着李云纱的手，语气哽咽，两行泪滑了下来，哀伤的神态感染了李云纱，两人哭做一团。

「你也自己保重。」好一会儿，李云纱抽回了手。「你走吧，永别了。」

萧远鹏依依不舍看了李云纱好半晌，才抹了眼泪离去。他一走，李云纱便像被抽光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

「我以为…妳会原谅他。」我在她身旁坐下。

李云纱苦笑着摇摇头。「当他为了那女人吼我时，我就知道他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这样的丈夫，要回来做什?只是日日夜夜提醒我，这就是我五年等待的结果。我还不如自己一人好好过活，久了忘了也就快活了。」

「我一开始以为，妳还爱着他，只要他答应不纳妾，妳便会回到他身边。」

「我的确是还爱着他，就因为还爱着，所以无法回到他身边。他揽着另一个女人的模样、他求我成全他俩的模样、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吼我的模样，都是扎在我心头的刺，就算日子久了不再流血，可只要一想到，却还是会隐隐作痛。」

当初看到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时，评论多是赞美卓文君的聪慧，能以一首数字诗、一首白头吟，挽回了丈夫。但历史却没有记载，卓文君挽回了一个对自己已然无意的丈夫后，她的心情是如何。司马相如虽回了头，但他的愧疚，是卓文君想要的东西吗?然而，我也不知道，像李云纱这般决绝地舍弃掉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不是就是比较好的决定。

「云纱，妳不怕后悔吗?」

李云纱浅浅地笑了，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我。

「后悔是后悔当年不顾一切跟了他，后悔答应让他来儒城求学，后悔等他五年，后悔来儒城找他，还是后悔这样放他走?云笙，我不是神仙，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只能跟着当下的心意去走。做了，也许会后悔，也许不会。不做，我却要日日夜夜后悔自己的违心。我后悔过的，这五年来我不断地在后悔，但我后悔的，是当年我违背了自己的心意，没有跟着他一起到儒城来。」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再深的爱，都经不起岁月距离的消磨的。」

「云纱，这是妳的人生，只要妳认为这是对妳最好的决定，那我就支持妳。」我见她情绪仍旧低落，便退了出来，让她一人好好休息。

踏出了门口，在屋外走廊的转角处，见两个负责照顾李云纱的丫环在一旁吱吱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但隐约听见了「萧公子」这三个字，心下好奇，便凑了过去。

「妳们在讨论什么?」

两人一见我过来，立刻收了嘴。

「没…没什么!」名叫鲜红的丫环急急否认，一脸惶恐。

我有些好笑地拍拍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