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平远的这第一桶金便赚得盆满钵满。
周平远的二次崛起,让他再次拾回掌控一切的绝对信心。他对生活中吴萍所表现出来的消极颓废,起初,还抱着深深的愧疚。但也经不住那份冷漠的无视,久而久之,这份愧疚之感,渐渐随着他的自我膨胀,也云散烟消。
周平远一次次风里雨里,混迹于那些粗鄙,流连于酒肉餐桌,回头望,尽是一片冷雨灰灯。他那一颗学富五车的心,所涌起的痉挛,以及随后的空虚孤寂。他越是富有,越辉煌,只能是越寂寞。
吴萍给了他一个家,但是同时,也给了他整个世界的冰冷。
他承认他对吴萍所造成的伤害,但是,那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好转了。就像很多年以后,他偶然间在纷繁的网络虚拟里,看到的一句滥情的话所说的那样:只要你要,你要我有。还有什么是你吴萍得不到的?
他给吴萍买了房,开了公司,吴萍要的,吴萍的父母要的,吴萍姐姐弟弟、七姑八姨要的……
周平远意识到了吴萍对他的冷暴力。他先是默然,继而厌恶。
他很难接受,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爱情,如果不再相信爱情,就好似平白无故,突然就死在了过去的流连里。以前只用一寸心,便系得住她的所有欢喜与哀愁,而今,就算是千万缕,也唤不起,她的再回眸。
在周平远的意识里,吴萍是个可怜的女人,是个懦弱的女人,自始至终。她幼稚,她不成熟。她对生活,充满的所有希望和渴盼,完全是理想主义式的空中楼阁,经不起生活的洗礼,更不可能承受得住生活的压力。她没有重生的勇气,更缺乏反抗的精神。
在她抛下学业跟周平远结婚的时候,她只知道那是她的全部。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首先,婚姻是在相互承认和彼此相爱的基础上才成为现实的。而既然组成了家庭,那面对的一切未知,也必然是相互承担的继续。不可能说,因为仅仅在孩子的取舍上,有一些就算是“下作”的手腕,但是,这根本的目的,抛却私心,就真的是以建立在绝对伤害某一方的基础上,才发生的吗?
周平远的儿子,难道就不是吴萍儿子了?
周平远走在一条他自己看来,异常无趣而黯淡的坦途上。作为一名从小到大,努力争取各种良好教育,从而艰难成长为这个时代翘楚的他来说。现在的痛苦,更多是难言之隐。他开始隐隐的后悔,娶了这样一个和自己年龄代沟相差太大的妻子。
他痛苦的自责着,还是太偏信于感性,会在而立之年,那么沉迷的深信所谓的爱情。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长远的爱恋痴迷是真的长久得了的。生活这个坎,如果过不去,再继续的任何爱就成了怜悯和施舍。而现在的他呢,现在的吴萍呢,在这场死亡掉的爱恋里,谁,是谁的施舍人?
“西部大开发”的口号,突然在一夜之间,就响彻了全国。
周平远看到海报上的那片荒凉时,却在他的内心里映现出无比光耀的富足。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转移到吴萍的名下。
他们再次走在当初的校园里,看着对面那将要被拆解成废墟的小楼。然后默契的折个弯,拐进一旁的甬道。
初秋了,空气里,有了徐爽的凉风。周平远,伸手握住吴萍那只冰冷的手,下意识,有些疼惜的想要捂在手心里。
可是,那只手却别扭的抽了出去……
很久很久没有言语,只剩遥挂在天边的晚照,斜斜的辉光,不冷不热的,从那云天之外,打量着默然的行人。
“我报了名,就要去西部了,我想,我会带着孩子走。”
突然停下的脚步,就这样恒久的静止着。
周平远在很多年后,再一次黯然神伤的时候,每每回忆起吴萍在那天的黄昏里,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冰凉与死寂时。仍然会在内心深处,感到一股沉痛的寒凉,以至于,他总是不能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