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半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游戏机房。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街上忽然冷了起来,北方秋天的冷风刺入只穿短袖的张半仙的肌骨里,街道两边污水沟里的水,边流边发出恶臭的气味。张半仙的两眼发出绝望的暗光,这种气味让他又累又饿,几乎要晕了过去。
那天,张半仙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在漆黑的夜里蹒跚,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刚刚把自己的学费都搭了进去,却仍然没有把自己当初那15块零花钱赢回来,口袋里就只剩吃一碗牛肉面的钱了。
走着走着,远远的,圆圆的月亮爬上平乡石铺的桥头,张半仙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惨白。他慢慢走到了的桥上,突然想纵身从桥上跳下去。这时,一头头发胡子全白的老者慢慢走上桥来。当他经过张半仙的身边时,有意无意之间将鞋掉在桥下。然后,他很不客气的对张半仙说:“小伙子,下去给我把鞋捡上来!”
张半仙感受到很纳闷,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他怎么能用这一种口气跟我说话,这样做也太没道理了,继而转念一想:“靠,难道祖先留侯张良的故事,今天要发生在我张半仙的身上?”
他看了那老人一眼,只见老者在月光下,上身几乎一丝不挂、手持长棍、背阿迪包,白发披肩、齐眉刘海、长髯飘飘,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张半仙很快将鞋捡了回来交给老者,老者不接,却坐了下了,把脚抬起来,对张半仙说:“给我穿上。”
“鞋都给你捡了,再给你穿上也没什么关系”,张半仙心想,“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一本《太公兵法》,给我《如来神掌》也行呀。”
张半仙就恭敬蹲下身子,把鞋给老者穿上。老者看到张半仙这么谦虚,很满意,穿上鞋以后,对张半仙笑了一下,一个字也没有说,就站起身来要走。
张半仙赶紧向老者行大礼。但转眼间,老者已经走远了。老者的行为这么反常,张半仙心里想,“靠,这家伙果然是神仙,不能白给他穿鞋子。”于是他在后面跟着随行。走了一段路之后,老者转回身来,对张半仙说:“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张半仙大吃一惊,按故事中说的,老人应该这么说:“孺子可教也,我老人家有心栽培你,天明之后,你在这里等我。”他望了望那老头,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我哪些地方没做好呀。这时,街头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一家小面馆还开这门,白气在夜凉如水的晚上直冒。张半仙肚子饿了,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于是上前一把拉住那位神仙爷爷沾满污秽的手,说:“老神仙,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牛肉面。”
那白胡子的老头没有拒绝。张半仙掏出仅剩的五块钱,买了一碗牛肉面。那位老人放下长棍,坐了下去,转眼之间,就把碗里的面连带汤水都收拾干净了。一旁的张半仙肚子饿得叫了四五次,口水直冒。但为了能得到老人的真传,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头喝完最后一口汤。
终于,在张半仙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白发老人拿出两本皱巴巴的旧书,给张半仙说:“小弟,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这本《人体通电秘笈》和《龙人气功》都是无价之宝,我看与你有缘,收你三百块钱,传授给你吧。”
张半仙大喜,果然有盖世神功,但他最后掏光了所有的口袋,只剩下一块五毛钱。他尴尬地朝白胡子老头笑了笑,伸出手来:“我只有这么多了。”
“啊,就这么一点钱,看来你跟我无缘了。”白胡子的老头一脸不屑,收拾东西,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这里还有。”张半仙一狠心,咬咬牙从内裤里把两个弟弟的学费掏了出来。那白胡子老头接过钱,两眼放光,迅速地离开了。远远看去,张半仙仿佛看到一道白光消失在黑夜里。他拿着两本绝世秘籍,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
上回说到,张半仙拿到白胡子老头两本武功秘籍,十分高兴,在小镇街头昏暗的路灯下,研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就信心爆炸,直奔那间地下游戏机房。
张半仙一脚踹开铁皮门,冲了进去,那三个骗子果然都还在,游戏机旁边还围了好多学生。张半仙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排泄物,抬起头,大喊一声:“他们是骗子,这游戏机是老虎机,是骗钱的。”
现场有个啃“北京”方便面的小朋友抬起头,瞟了张半仙一眼,其余的学生都在专心玩游戏。效果不佳,张半仙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昨晚没吃晚饭,今天早上又没吃,所以声音有气无力了。于是,他走到三个染了头发的年轻人面前,用充满挑衅的口气,对穿着校服正在玩游戏的小孩说:“同学,这是老虎机,他们是骗人的……”
那黄头发一听,觉得这话和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呀,他一抬头:“草,这人也很眼熟。”他看到张半仙今天一副淡定的样子,心想:“妈的x,又是这个屁小孩,是不是我昨天一巴掌打得不够响亮,不够彻底?”张半仙挺起胸膛,两眼直视那位黄毛,那自信的眼神和神情仿佛告诉黄毛:“我现在练过,今天是专门来寻仇的。”
那黄毛看到眼前的是少年,一副天下无敌、武林至尊的神态,心想:“这小子不会藏了什么刀子或者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