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是他爹告诉他的:“当时以襄亲王为首的臣子上下达五十多人,跪在了国政殿的大门前,口口声声说若不杀姜相,便长跪不起。”
赵尹怒意正盛,在国政殿内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面对一排跪下的太监大臣,他几乎如疯了般道:“你们这是在逼朕!你们这是在造反!”
“皇上!姜青诉叛国已是证据确凿,前方战事吃紧,若让坚守国土的将领听到皇上要保通敌卖国之臣,必会扰乱军心,还望皇上三思!”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以此来振奋三军士气!”
“皇上!而今消息传出京都,不久便能传到舍阳城,敌军得舍阳城军防布图已是战火连天,徐将军马革裹尸为皇上死守江山,皇上力保姜青诉,岂不令徐将军寒心啊?!”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此等祸害不能留!”
“皇兄!!!”赵尹头发凌乱,一缕垂在额前,双眼布满血丝,他几步跌跌撞撞走到了襄亲王面前,双手提着襄亲王的领子,他十指发抖,看着襄亲王的脸,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对方的计谋。
襄亲王要杀的从来不是姜青诉,他要杀的,是坐在皇位上的赵尹。姜青诉,不过是他用来震慑赵尹,威胁赵尹的棋子。赵尹这一步若退,姜青诉死,他留着江山皇位,赵尹这一步若进,姜青诉得活,他便失了民心,失了朝臣的信任与忠诚。
“皇兄……”赵尹的牙齿几乎咬出了血,他松开了襄亲王的衣领,直接跌坐在地上:“襄亲王,你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
“请皇上……”
身穿龙袍的赵尹虚弱地爬起来,无视跪地众臣,赤脚一步步朝国政殿的外面走去,声音嘶哑:“来人……朕要拟旨,朕要拟旨!大昭女相姜青诉……”
“通敌叛国,惑上媚主。”襄亲王的声音平平传来。
赵尹一声哭腔,挥了挥袖摆,跨出国政殿:“就依襄亲王的写吧……”
姜青诉从没想过,自己的死却是由文武百官跪在国政殿前造成。
脚下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她一直低垂着头,听完许文偌说的话,心里居然空荡荡的,既不疼,也不难受了。
一切都是赵尹的选择,他没有选错,和江山比,一个姜青诉,的确算不上什么。
他能记挂自己二十多年,已经表明了她当初没有爱错人,既然是误会,即便是由许文偌的嘴说开,姜青诉也都释然了。
当初不恨赵尹,现在她更不恨。
皇家之间的斗争,本就不是她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人能够左右的,满朝文武若非一手遮天之臣,皆是皇家手中的棋子,执子双方一个是赵尹,一个是襄亲王。
当年的赵尹输了姜青诉,而襄亲王输了唯一能将赵尹赶下皇位的机会,从此之后,赵尹再无软肋,不论是姜青诉还是曲昌,许文偌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是对弈双方这一生棋局中的一部分。
姜青诉知道自己没白死,也算是值得了。
她抿嘴轻轻笑了笑,再抬头看向许文偌,眉眼弯弯,眼中一片清明:“我方才忘了朝皇上求官了,许大人能否为我求一个?”
许文偌一顿,他原以为自己说出了这皇族秘史,姜青诉或许会问东问西,却没想到她还惦念着官职,于是便道:“好啊,便来我大理寺任职如何?”
“我一女子,去大理寺是否太血腥了点儿?”姜青诉又是一笑。
许文偌道:“那就去太史院。”
“记史无趣,相比之下,大理寺倒也可去。”姜青诉先前那话不过是一句玩笑,她借了陆馨三日的身体,自当是要帮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离许文偌近一些的。
许文偌见姜青诉说这话,心中一动。
他二十多岁,家中尚未娶妻,父亲急,实则他眼高于顶,也不削一些普通闺中贵女,总觉得无趣。这几日与陆馨接触,许文偌越来越有兴趣,他的心不止一次为眼前之人悸动过,而今既然她都愿意来大理寺做官,不论如何,许文偌也希望在他们成为同僚之前,表明心迹。
出宫的路有些远,两人说话之际绕到了一处小院,院子里种了梅花,红梅似火,上面覆盖了白雪。
许文偌走向红梅摘了一朵,将上面的白雪吹开,走到姜青诉跟前,姜青诉瞧见红梅轻轻一笑:“吹雪红梅现,许大人的意思是姜相得以沉冤昭雪,当年真相可公之于众了?”
许文偌一愣,摇头道:“非也,只是红梅配你。”说完这话,他抬手将红梅戴在了陆馨的发上,这回倒是姜青诉愣住了。
她讷讷地看向许文偌,这直白的视线让许文偌有些局促,他低头轻笑,问:“陆姑娘家中可许了良配?”
这话问出来,姜青诉若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是白在人间走一遭了。
她脚下有些加快,一时无语,许文偌跟上,表情算不上好:“你已有了心上人?”
姜青诉也不好反驳,陆馨的确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