煕妃与顾小媛正在殿中叙话,听了轻扇的回禀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顾小媛娇娇一笑道:“如今元妃娘娘坐月,姐姐只是遣了轻扇去瞧,元妃娘娘心里恐怕要不舒服呢。”
煕妃淡淡一笑道:“她哪里会有什么不舒服,喜得爱女,身子无恙,又有皇上陪伴。锦上添花的面子做一做便罢了,不必凑这个热闹。”
顾小媛看向煕妃,从她的角度来看,煕妃的侧脸正与远处的香炉贴近,边缘晕在袅袅燃起的檀香中,圣洁而恬然。
顾小媛看的有些发怔,骤然意识到煕妃是很美的。她的美并不像柳安檀那样明艳不可方物,也并不像韦娉之那样妖冶动人,也不像戚宝娇那般娇俏伶俐。她的美只是垂目抿唇见的一瞬间,让人沉醉进去,和婉淡泊,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却能冠压群芳。
顾南楚神思一转,低声道:“只是自元妃诞下如意帝姬,皇上有些日子没去我的芳霏居了。”
煕妃面无表情,抿了一口茶水道:“何止是你,连十五那日皇上也在宓秀宫。”
“妹妹原没什么的,”顾南楚淡淡道,“后宫女子一样的宠淡,我那些个也算浓厚些了,”顾南楚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听闻皇后娘娘与皇长子也受了冷落呢。”
煕妃端了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有些茶水泼了出来,煕妃就势把茶盏磕在红木案几上,掩饰道:“这茶涩的很。”攥着帕子摸一摸裙上洇入的水渍,“皇长子如今进了学堂,不能时时见到父王也是情理之中,说来皇后待予侱如‘金屋藏娇’一般,咱们又见到多少呢?”
顾小媛掩唇而笑,却道:“姐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传到皇后娘娘耳中定要生气呢。皇长子是嫡子,自然尊贵的紧,照我说,日后这太子之位…”
“当不得准,”煕妃打断顾南楚的话,“皇上的样子是偏爱二皇子多一些。”
顾南楚将煕妃的神色尽收眼底,神思一转,笑道:“偏爱是不顶事的。照皇上对元妃娘娘的情谊,来日元妃诞下皇子,那才是真真的宠爱。幸而煕妃姐姐待元妃亲厚,咱们也有一重保障不是?”
煕妃心底一沉,只听一阵泠泠笑声入耳,抬眼间却是薛婕妤,薛婕妤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解下来递到侍女手中,福了福身道:“我说崇华岛之约,姐姐怎么爽约了呢,原是和小媛妹妹在说话儿呢。可叫嫔妾一阵好等。”
煕妃细细一瞧,薛婕妤衣服下摆果然有晕湿的痕迹,故而笑道:“我是忘了,你也不说遣个人来叫我一声,偏自己,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薛婕妤笑盈盈道:“还说呢,姐姐偏说清水湖地境暖,我便苦等着,虽是温泉湖水,这大雪下起来哪里还有暖和气儿呢?我乘船去了崇华岛,再晚些只怕要被冰封在岛中了,可不得回来?”
煕妃笑的打跌,道:“你这是在怪我,我以一盏茶赔罪你说可好?”
薛婕妤连忙接过茶道:“请姐姐一盏茶还真是难。顾妹妹也是的,仗着自己住在姐姐宫里,来同姐姐叙话也不和我知会一声。”
顾小媛忙道:“我是知错了,往后再不敢了,连煕妃姐姐都要赔罪,我哪有不赔罪的道理呢。只是一样,薛姐姐如今住在雪阳宫中,往后掌了一宫主位也说不定呢,天大的福气被姐姐说成什么了。”
煕妃笑道:“是了是了,如今新秀中薛妹妹你是数一数二的人选。”
薛婕妤赧道:“那我就借二位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