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水有点困惑,他总感觉主子哪里变了,却也说不出来。
往复间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张若水就告退了,带着那名影卫捧着两个大盒子往西面的书房去了。
谈话结束了,静默降临在这个房间,屋外的梁怀吉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说服自己要亲眼确认,这时张若水没在跟前,他跳下树,大胆地靠近窗边,从缝隙间向里面瞧去。
恰好这时邢云把水盆和洗漱品端了进来。
克里斯走到黄梨木的梳妆台前坐下,她用伊森·亨特经典的甩头动作揭起敷在脸上的一层薄膜。站在她身后邢云便接过假面,收入梳妆台上的一个木盒中。紧接着邢云为克里斯散开了头发,克里斯瞧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叹了口气,心道:还真是没习惯看别人的脸。
这一切正映入梁怀吉的眼中,可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面具之下是少女一样的容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见就让人难以忘怀。那巴掌大的小脸,却挂着目空一切的自信和风华,眉眼间盛放出高贵的气质,灼灼逼人,锋芒绝代。
梁怀吉从不会把感情表露在脸上,可眼下他竟然看呆了,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这是皇太后?怎么可能,皇太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先前梁怀吉也曾见过高氏数次,他努力在脑海里回想起太后的样子,印象中她似乎总是画着浓重的宫装,涂着厚厚的白|粉,明明不是这般模样……不知怎得高氏的容貌越来越模糊,这更让梁怀吉无法和刚看到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主子,我把窗户关上吧。最近夜里还是有点凉,你身子刚好,可万不能再受风寒。”
等梁怀吉再想多看两眼的时候,吧嗒,窗户就那么关上了。
明灯下,但见那屋中剪影袅袅婷婷。
伺候完太后洗漱,邢云准备告退,却被叫住了。她手里是一支莲纹碧绿玉钗,递了过去。邢云见钗头镶着她最喜欢的莲花,一朵盛开的莲花色彩粉嫩可人,一片绿色荷叶衬底,叶面嵌了几滴白色玉珠。
“这个送给你!”
见邢云双手占着,克里斯直接就将玉钗插在邢云的头发里。
克里斯又指了指桌上,道:“对了,我还给珠儿买了一支,放在那里了,你让她来拿。”
邢云看去,那是一支赤金缠丝海棠簪,为什么给珠儿的是簪子,给自己的是钗?
邢云脸颊一片绯红,克里斯还没反应上来,只当小丫头害羞了,她哪里知道在古代,钗是男子送女子的定情信物。
等邢云离开,克里斯在床榻上躺下,许是在外面一整天累了,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
梁怀吉却没有离开,他还在犹豫是否应该回去。然而,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太后寝室门口,“吱呀”一声,那个人影钻了进去。
梁怀吉一跃而起落在了房顶上,轻轻去了两片瓦,便瞧见了里头的情景。
屋中燃着昏暗的纱灯,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宫服的宫女,他居高临下看不清对方的脸孔,但身姿却绝不是刚才出去的下人,心里泛着嘀咕:这已近子时,主子没有召唤,丫鬟怎么会随意闯进内室?
女子摸到桌边,拿起了什么,然后又一步步走向床榻。她揭开青色的帷幔,手猛地举起,屋中金光一闪,女子手中拿着金簪刺向床上躺着的人。
屋顶上,梁怀吉暗叫一声不好,他眸子锐光一闪,屈指一弹,一股劲力直奔女子后肩而去。
随着一声闷哼声,女子身子一顿,顺势趴在了床边上。
梁怀吉迅速揭开更多瓦片,直接打开了一个洞口,飞身跳了进去。
谁知那女子,竟然猛然从床上翻身而起,抬起握着金簪的手继续向床上的人袭去。
这让梁怀吉大吃一惊,他的弹指神通功力非同小可,莫说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受了一记,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再动一下。他再弹一指,那女子身子虽然一定,动作受了影响,却仍在挣扎着向前。
梁怀吉脸色有些难看,立时跃起奔出,握住了女子的手腕,硬生生拉住了她的动作。
与此同时,窗前的纱灯噼啪一下爆了一个灯花,映的屋中光影一闪。梁怀吉正瞧清了女子的长相。
女子在灯光下的面容,突然让梁怀吉如坠梦魇,他猛然睁大双眼,竟然和他方才所窥见的太后如此之像。唯一不同的是,女子一双清寂的眸子分明闪着惊惧和彷徨,伤痛和悲恨,不甘和愤怒。
梁怀吉再望向床帐中,另一张脸睡得安宁,身上本就穿着轻薄衣料,只盖着一张绣着大朵牡丹的薄被,胸线毕露,半遮半掩,旖旎万千。他赶紧避开目光,低头再瞧自己抓着的女子,她虽然动作敏捷,却没有内力,怎么可能还能动。他触手再探,发现女子脉络竟然与常人不同,微微偏了些许。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用力挣扎起来,他立刻扣住对方脉门。
这下,梁怀吉明白了,女子不知练过什么邪门武功,竟然可以将经脉错开,穴道偏移,连梁怀吉都说不出这武功的出处。脉门被制住,女子小脸皱起,光洁的额头上已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似是闭目任命,不再挣扎,睫毛无声颤抖着,诉说着主人此刻的惊恐难安。
就在这时,身后黑暗处传来一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