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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黑暗淹没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断腿,日复一日的折磨,李未央猛地从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衣被。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直到白芷过来掀开了雨过天青纱的帐子,低声道:ap;r;
李未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雕花填漆床,她刚才只是在做梦,她还活着。
黑暗之中,李未央面上犹自带着些茫然,额头上的几缕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湿地贴在光洁额头上。
a;要不要喝点水ap;r;
李未央摇了摇头。
这时候,墨竹从屋子外头进来,轻声问:ap;r;
今天夜里是白芷和墨竹守夜。李未央看了一眼白芷,白芷立刻笑道:a;没有,只是被子盖得厚了,发了汗呢ap;r;
白芷是个聪明的丫头,李未央心中想到,当年平城李家也曾送了白芷和紫烟来,可惜自己一直觉得他们过去待自己太过刻薄,连这两个丫头也都不曾亲近过,早早听了大夫人的话,打发出去嫁人了。现在看来,她需要帮手,而这两个丫头,也需要进一步考验。
墨竹是老夫人孟氏身旁的二等丫头,现在来了三小姐屋子里,自然提了一等,她听了白芷的话,笑了笑,随后转身出去把炉子上温着的热水取来,轻声道:ap;r;
李未央点点头,墨竹手脚麻利地在黄铜盆里注满了热水,又取了一块带着芬芳的布巾浸着,上前去帮着白芷给李未央擦洗换衣。
换了寝衣,只觉得微微的凉爽,李未央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她看着两个丫头,微笑道:a;别忙了,你们都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唤的。ap;r;
第二天中午,紫烟捧了一盏青瓷的小盅过来,道:a;三小姐,这是厨房里送来的,说是今天老爷请了客人来,所以来不及忙后院的午膳,先用点鸡汤垫一垫。ap;r;
自己不像大姐一样有小厨房,只能吃公中的饭菜。听了这话,李未央只是微微一笑,道:ap;r;随后她掀开盖子,却一眼就看出来,是掺过水稀释的鸡汤,碗里鸡肉只有四块,一块鸡头、一块鸡脖子、一块鸡屁股,还有一块鸡肋骨,真的没一块像样的。
纵然是李未央,也不由得笑了。李家规矩大,对待庶出的子女一贯是表面功夫过得去的,不说别的,且看这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十分的贵重,表面看大夫人没半点刻薄自己。但这些贵重的摆设都是入了库的,不能丢也不能碰坏了,否则要照价赔偿。而自己的衣服,来来去去就那么两身可以见客人,自己来了一个月,大夫人虽然经常提起要人来给自己量衣裳,却从未真正有所行动。前生,蒋氏可还没有做的如此过分的,至少表面上,她还是一个端庄雍容的嫡母。可见上一回自己将她的宝贝女儿衣裳弄湿了,害的李长乐在人前咳嗽了两天,是被记恨上了。而眼下,明摆着连底下的奴才们也都开始狗眼看人低,一脚踩在她头上了。李未央淡淡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紫烟的眼圈红了:a;三小姐,奴婢也和厨房的人理论过。结果那些人说其他小姐们的定例都是这样,偏三小姐挑三拣四的,他们还说ap;;其他主子们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是自己贴补的,要是三小姐想吃好的,大可以学着做。ap;r;
贴补李未央笑着摇了摇头,她如今可是个
穷的叮当响的庶女,哪里有钱贴补下人。大夫人嘴甜心苦,当着人赏赐给自己不少东西,却没有一分钱,那些东西也不能变卖,这些下人是吃准了她李未央没有钱而已。哈哈,这倒真是太有趣了。
李未央清亮的眼睛闪闪发光,随后她吩咐紫烟:ap;r;
紫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依言去了,只是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想不开。李未央微微一笑,自己脱下了外袍,用剪刀将自己里面衣裳的袖子剪短了半截,又让紫烟拿去缝补好线头,再将外袍穿上,从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随后她站起身,道:a;听说今日五妹妹放出来了,如今是在给老夫人请安吧。ap;r;
紫烟看着她,脸上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
ap;r;李未央的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竟然带了三分的狡黠。
走出屋子,李未央的脸上满满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没有人喜欢天天看到一张沾满泪水的脸,老夫人也不例外
荷香阁里一派热闹,暖香扑鼻。大夫人正坐在老夫人身旁,和二夫人孟氏商量着过年的事情。
李长乐穿着雪白的银狐皮对襟旋袄,海棠红流云纹百褶裙,论穿着,她并不比在座的其他小姐们更出挑,可配上她那极为美丽的容貌,坐在那里就是显眼,把屋子里其他的女孩子们都给比了下去。此刻,她正微笑着听她母亲说话,端庄娴静之极。
李常喜穿了一件玫瑰红镶麝鼠皮袄子,头上插了金珠,耳畔的红宝石耳坠摇摇晃晃,脸上巧笑嫣然,半点也看不出被关了一个月的沮丧和懊恼,明显已经从憋屈中缓了过来,她一心一意地讨好老夫人,不时说两句笑话,可不管她怎么卖力,老夫人的面上都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四小姐李常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时不时抬起头看对面二房的二小姐李常茹几眼,而每次看过去,李常茹都是在充满嫉恨地盯着李长乐。
这一屋子的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都是各怀心思罢了。
丫头绿辛捧了一个朱红漆的木托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