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筠娴渐渐闭上了眼。对面罗汉床上的灵玉低声唤了她的名字,见无人回应,便悄悄地剪了蜡烛,悄声出去。
第二天早上穆筠娴醒来之后,把昨夜睡前想的事又思量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可能。
穆筠娴有点不愿意承认,一个十七岁的姑娘,竟有这么深的心思。
洗漱完了,穆筠娴整个人还呆呆的,出门的时候险些绊住了脚,亏得灵玉扶得及时。
穆筠娴去了卫静眉的院子里请安。
卫静眉见到穆筠娴就很高兴,笑呵呵地问她这两日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穆筠娴都答说很好。
即便穆筠娴说一切都好,卫静眉也看出了她有心事。
吐吐舌头,穆筠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卫静眉道:“告诉祖母,祖母能替你办的,都给你办了。”
穆筠娴没有说实话,因为没有证据就这样判断别人,有些孩子气,就好像赌气在背后说人坏话是的。
穆筠娴挑了另一个话题道:“苏家的人都处罚完了,我听说苏绿梅入了教坊司。”
卫静眉道:“想去看她?”
穆筠娴点点头道:“有点儿想,想知道以前跋扈的她,现在是什么模样,也好给自己提提醒儿。”
敲了穆筠娴脑袋一下,卫静眉斥道:“胡说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的。”
穆筠娴笑笑道:“孙女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要好好的呀,我们全家都好好的。”
卫静眉搂着她轻摇着身子,道:“想看就去看看,但是教坊司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带上些丫鬟和护院跟着去。我知道你出去惯不爱排场,但去那里一定要带足人手。”
穆筠娴道:“知道啦。”
卫静眉还道:“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远远地瞧她就是,别离的近了,仔细她伤着你。”
点点头,穆筠娴道:“那我今儿就去罢。”
卫静眉又叮嘱道:“多带人去,教坊司里不干净,要不是你这个年纪了,祖母不会允许你去的,早去早回。”
乖巧地应了,穆筠娴带着丫鬟和两个护院就悄悄地去了礼部的教坊司。
杜氏虽然不许穆筠娴出门,但卫静眉许了,这事就准了。
礼部在正阳门正门对着的那条街上,从定国公府所在的咸宜坊到大时雍坊东面,穿过西江米巷一直往东走到东江米巷,就到了礼部。
穆筠娴坐在马车里,让护院跑腿去递了定国公府的信物,礼部有了回应,她才下车带着丫鬟进了礼部。
教司坊离礼部的幕衙有点距离,礼部的一个从九品的司务领着穆筠娴往教司坊去。
司务毕恭毕敬,甚至有些谄媚,对着穆筠娴点头哈腰,一路上不断地说着好听的话,还时时刻刻提醒她注意脚边。
紫玉见不惯司务这般殷勤,略往前走了一步,挡开了他的眼光。
到了教司坊门口,穆筠娴便道:“使里边的人出来让我问两句话就是,大人不必再带了。”
司务见穆筠娴丫鬟态度强横,赶紧收了笑容,客气道:“是是,史司大人脱不开身,穆姑娘可别见怪,我这就去里边叫人。”
穆筠娴点点头,等了片刻,里边便出来了一个年轻的衙役,冲着她行了礼,待她往去里。
虽然是穆筠娴自己说要进去看,衙役也没真敢把她带进去,只叫她去了一间干净的屋子,还奉了茶,便问她要看谁。
穆筠娴道:“前苏御史家的苏绿梅。”
小衙役耳朵动了动,愣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立即出去喊人去了。
这里边儿来的人,衙役们心中大约都有数,有人打点的,日子就过的好些,没人打点的,日子就过的差多了,更有倒霉的,还有人花钱磋磨她们。粗活重活儿不算,还要遭人□□。
苏绿梅可是得罪了定国公家的小娘子、当今皇后的亲妹子,才祸连全家,入了这教司坊。衙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号人物。
当知道穆筠娴还会亲自来看苏绿梅的时候,衙役也是很吃惊的,他惊讶于女人的记仇能力,报仇都报到这儿来了,苏绿梅够倒霉,穆筠娴也够狭隘。
穆筠娴才不管小衙役想了什么,她只想见一见苏绿梅。
等了没多久,穆筠娴就见到了苏绿梅,她穿着一身绿衣,也只能穿绿衣,和这里的每一个女人一样,被教司坊宫妓的蓝色衣裳烙上了永恒的耻辱之印。
苏绿梅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眼下用形容枯槁来形容她,丝毫不为过。
进了干净没有异味的屋子,苏绿梅看见眼前的人都难以置信了,她以为自己会等来挚友的帮助,没想到等来的是仇人才嘲笑。
丫鬟和护卫在苏绿梅进来的那一刻就挡在了穆筠娴的跟前。
小衙役把人领了进来,很粗鲁地把苏绿梅往前推了推,严厉地训了她。
苏绿梅被推倒在地,模样似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