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婆子,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好了?我要不是看着街坊邻居几十年了,我才不开这口呢!我家可也是有亲戚在县衙里当差的!”
“得了吧,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就你那个弟弟,不过就是在大牢里做饭烧水的,还什么在县衙当差……哦嗬嗬嗬,别笑死人了~”
“你!好好好,我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管的什么闲事啊?!你家闺女是个好的,可回头嫁错了人,别怪我这老邻居没事先开过口啊。要怪就怪这冯婆子嘴太毒了!”
菜花听了一会,觉得应该就是妇人之间的口角。于是她正准备进去拿酒,却听那要嫁闺女的周妈开口道:“别啊,吴大姐你可别生气。冯大姐这嘴你还不知道吗?咱别为这事恼了,我那闺女你是知道的,相貌也好,性子也乖巧。我们两口子也不指望她攀什么高枝,要不是这杨师爷主动来提,我们就准备在差不多的人家里,给这孩子找个好归宿就行了。您要是知道这杨师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冲咱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可千千万万要提前说啊……”
那吴婶子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我正是知道了件事儿,觉得很有些不妥,想跟你说呢,结果……”
那冯婆子就是个爱撩拨的人,一看这是真有事儿,就赶紧赔个笑,道:“哎哟喂,都是我的错!吴姐姐可别往心里去啊,您先管着周妈家这事儿,回头说完了,再来抽我一顿嘴巴子解气,成吗?”
吴大婶啐了她一口,压低声音道:“我弟弟前日来看我时,说到这杨师爷一件事。说是几年前,那师爷让几个衙役抓了个老头回来。据说那老头是什么山匪的细作,身上还带了分赃得来的银子和财物。”
菜花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失踪四年的孙田旺来。
那吴婶子还在继续说:“不过奇怪的是,那老头起初抗了一顿板子后,非但不认自己是山匪,还说他乃是麻昌县的公人,身上还带着县令亲笔书信和公文。”
“哎哟,这莫不是杨师爷抓错人了吧?哪个山匪敢这样说啊?”周妈说道。
“是啊,可是那老停杨师爷还一口咬定,曾经见过那老头跟一帮山匪在某处与官兵交战过。后来县令大老爷就把人押入大牢,说是要和麻昌县联系过后,再做决断。”
听到此处,菜花已经握紧了双拳,她不但肯定了那老头应该就是失踪的孙田旺,就连那杨师爷是何人她也有了猜测。
吴大婶叹了口气道:“我弟弟说,那老头自入狱那天起,就一直在喊冤。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无人再管此事了。那老头喊了一年冤,就不再喊了。可前一阵,杨师爷竟然找到我弟弟,让他在食水里做手脚,弄死那老头……”
旁边两位妇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顿时都吓呆了。
吴婶子看着周妈,道:“我弟弟虽然有点小毛病,可他心里是个明白人。他说那老头十有八/九是被杨师爷陷害的。如今县令还有几个月就要调任了,杨师爷自然是要跟着县令一起走的。他担心后面接任的县令把这冤案翻出来,就想干脆把人弄死了账。哼,这王八蛋想害人,还怕露陷,就想让我弟弟顶上去,真是好算计!”
冯婆子捂着嘴,颤声问:“那你弟弟他……?”
吴大姐瞥了她一眼,道:“我弟也不傻,只说自己弄不到毒/药,让杨师爷自己去弄。杨师爷不敢去买砒/霜,那东西药店出售时,可会把买家的来历、购买时间和缘由记个清清楚楚,太容易露馅。不过他倒是弄了些耗子药来。我弟就假装说是用了,但药可能是假的,或者对人没效果,总之就拖到了现在……”
“我的老天爷啊,看不出这杨师爷竟如此狠毒,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去。我是疯了才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个歹人啊!”周妈此刻饭也没心思做了,急匆匆就要回家去。
菜花思索了片刻,就走进厨房,说道:“哎呀,今儿你们生意可太好了。小二哥都跑得快飞起来了,我就只好自己过来拎酒了。”
厨房中三位妇人彼此看了看,都勉强打起精神来,其中一位瘦瘦高高的婶子开口道:“客官是住哪间房的,回头我们给你送去吧?”
菜花摆摆手道:“我们是下午来的,住在西跨院三号房到八号房。也不用你送了,我们此刻都在大堂里吃饭。你这儿酒窖里可有老黄酒给我来一壶就行了。”
当菜花拎着酒壶回到大堂时,穆昇看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肚子不舒服跑茅厕了吗?”
菜花头上滑下几条黑线,道:“我肚子好着呢。不过……我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老孙恐怕就在这县里……”
“什么?!”孙煜一听他爹可能就在这里,顿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
穆昇却在菜花脸上看不出多少喜色,心知这孙田旺就算活着,处境多半不妙。于是他立刻把孙煜拉住,揽住人肩膀低声道:“冷静点,你爹四年没回,处境多半危险。咱们要救人,就得先稳住自己。”
孙煜眼眶一红,毕竟年纪还小,瘪了好几下嘴,才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