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以示慰劳。”
苏炳成是除纪柔外唯一可近前伺候高黎昕的内官,算得上是太女跟前少有的信得过的老人了。
他此刻正粗喘着叩首伏于软绵的栽绒毯上,腮边的胡子泛着白莹莹的光随着他嘴角的阖动而轻颤着。年纪大了,赶上个寒风刺骨的天儿,他枯累的身子骨便有些吃不消了,说不上几句话便干咳不止。又怕惊扰了太女殿下,只能伸出枯皮包裹的手捂住嘴巴,勉强地回了个整句。
高黎昕凝眸回首低头深看了苏炳成一眼,只见那人垂着头,口角的皱纹齐向下颌紧叠,佝偻的脊背落得满身的沧桑,在昏黄的烛光下摇摇欲坠,衬着老态龙钟的悲哀与飘零。
高黎昕明眸轻闪,忽明忽暗,脂红的唇缝里漏出一声浅浅的音,“你且下去吧!这些时日你且好生歇着,养好身子要紧,其他事宜暂且交于纪柔处理。”
苏炳成得了令起身退出了门外。
高黎昕微眯着眼望着颤颤巍巍合拢的房门,陷入了一片沉思。
看来她要早做打算了,苏炳成迟早是要退了的,究竟由谁来接替内官的位子呢?
高黎昕负手绞着眉在房内来回的踱步,烛台上的烛火燃烧得噼啪作响,残星溅落,她忽然顿住了脚步,笑容微漾。
“曾姐姐?”
高黎昕双袖轻甩,带起一片馨香,眼前自是一片豁然开朗。
曾若祎才思敏捷,做她的女官最适合不过了。不过,以她青楼女子的身份······
思及此,高黎昕刚刚明了的思绪霎时间又像是被风霜封锁住,拧作了一团。
***
这两日宫里宫外一直在为迎接建威大将军镇南凯旋而归而做筹备。
部队归朝前夜起了大风,席卷着狂沙肆虐地刮了一夜,直至旭日冉冉升起,凛冽的风才消停下来。
宫宇上金黄的琉璃瓦在暖阳下闪着耀眼的光,朦胧的袅袅雾气笼罩着并不真切的宫殿。
太女殿下高黎昕率文武百官早早地赶至郊外,远远地便见着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从缥缈的远方蜿蜒而来,马踏声急,挟裹着尘沙莽莽,沉郁音响。
队伍行近,建威将军傅中卫,都指挥使翟弋郎瞅见立于接迎队伍前的太女殿下,皆抬脚跳下马背,快步行至高黎昕跟前跪谢殿下恩宠。
傅中卫乃高黎昕挚友,而翟弋郎虽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女郎,却已是都指挥使,行军作战勇猛果敢,不拘于古法,擅长骑射,是军中难得的将才。
大新朝自开国伊始便有例律在先,新朝子民不论男女,只要有才有智,皆可通过考试竞选入朝为官,文官武官在录用上不限男女。
这倒是给了当下有志女性一个施展才华报复的机会。
此二人可谓是高黎昕的左膀右臂,与她感情深厚。高黎昕早年与他们共赴战场时,也算是共患难的生死兄弟。
高黎昕待他们亦如手足一般,放下了权势的架子与威严,以真心相待。
高黎昕深看了傅中卫一眼,前世他与高瑾身边的一名将军殷墨寒一同抵抗北狄不幸战死沙场,而殷墨寒却是毫发无伤而归。
她当时万分悲痛,只当是沙场上刀剑无影,如今细细想来,想必这也是高瑾的一个阴谋吧!
高黎昕蓄着满眼的悲痛,今生,她定要竭力护得他们的安危,稳固他们的权位。
凯旋而归的队伍在城中穿行,引得街边的百姓纷纷前来鼓掌欢迎,街上一时间欢呼声、赞美声、马蹄踏地的踢踏声交错而落,热闹非凡。
凤鸣院的女子闻讯也跟着探出了窗子想要一睹建威将军的风采。
曾若祎一袭撒花烟罗衫罩身,百花曳地裙逶迤,同几位姐妹一起斜倚在二楼凭栏上,垂眸望着蜿蜒而至的凯旋队伍。
她檐唇莹亮润泽,一双乌莹莹的眉眼往前探了又探,最后眼神落在了一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的少年女郎的身上。她身上的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似一把□□,猝不及防地射中了曾若祎的心。
“诶!快看呢!建威大将军多威武啊!”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泛着花痴的称赞声。
“我看啊!还是他身旁的那个少将更英俊些。”一旁的女子闻言反驳道:“据说啊,那位少年女郎可是从十二三岁便跟在大将军身后征战沙场,斩获敌人数千人,如今已经是都指挥使了。”
女子的声音往上扬了扬,其言语中的倾慕溢于言表。
大新朝连女太女都可以与女子婚配,有了这个先例,民间女子同女子婚配也便跟着稀松平常起来,尤其是能配得有权有势的女子,那要比普通百姓家的男子要尊贵的多。
曾若祎耳朵轻动,将身旁的姐妹对那少年女郎的夸赞悉数收入心里。这位少年都指挥使的辉煌事迹她也早已有所耳闻。早在城里传闻建威大将军在边关大获全胜即将率兵凯旋而归之时,这位都指挥使的盛赞便汹涌而至,她的势头似乎盖过了这位建威大将军。毕竟大将军如今已有妻室,而这位都指挥使还是个翩翩少年女郎,孤家寡人一个。
多少心怀春心的少女眼巴巴地瞅着呢!
再见这位都指挥使,英姿飒爽,脱了银甲胄,那也是眉清目秀、美如冠玉,独独比城中好生优待的男子更多了些粗犷的气势。
翟弋郎似是感受到了廊上灼灼的目光,猛地抬眸神光寻了过去,一双浓如墨玉的眸子霎时间落满了曾若祎的冰肌玉骨、剪剪秋水。
翟弋郎嘴角俏皮地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