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去的嫁妆,别人的添妆不会唱出来。许多出嫁女攒着的夫家不知道的嫁妆,都是通过添妆加进去。
但在民间普遍认知中,唱出来的才叫嫁妆。白萌的嫁妆京中百姓都知道,这的确是拿出了所有压箱底的银子。
当然,白萌除了这种带头行为,还有给支援边疆的女子的奖励。最小以镇为单位,所有捐献的军饷和军衣的女子,都会连同捐献的物资军饷一起刻在石碑上,以作表彰。
不管贵族女子如何想,至少民间女子,那响应的势头,把统计的衙门的门槛都踏破了。
第33章
对于民间女子来说,前朝一块贞节牌坊能让她们熬尽一生。那么现在这一块表彰妇德的石碑,也能让她们慷慨解囊。
何况这些人都在一个榜单上,还会排序,不仅让那些吝啬的人捏着鼻子捐钱捐物,也让一些家中本来就不缺钱女子忍不住攀比起来。若是有两家富贵人家主妇不对付,那攀比就更厉害了。
民间女子如此,权贵女子也有些经不住了。
她们最开始是很想不理睬的,但宗室和清流人家响应了之后,勋贵们的女眷也只能捏着鼻子跟上了。
勋贵大多是军功起家,他们向来和自持身份的宗室、自视清高的清流互相鄙视。可如今宗室和清流都给边疆捐钱捐物了,无论捐多捐少,勋贵家男人都在边疆浴血奋战,女人们却连钱都不愿意给,好像的确说不过去。
可捐了呢,这捐赠的数目又是问题了。
皇后拿出了所有压箱底的银子,这一般人达不到。但若是和那些民间女子一同刻在石碑上,却被民间女子在榜单上压了一头,好似脸面无光啊。
于是本来在试探的贵族女子们不自觉就捐多了。
因捐赠都是有数额的,亲点造册之后,将由宫里派人直接将其送往边疆,并以地区为单位,再在边疆造一次石碑。
这样子看上去,好似没有办法再让人层层克扣似的。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克扣饷银靠的是欺上瞒下,信息流通不畅。当粮草就不同了。他们可以以次充好,购买的粮草也不会有人专门挨个儿称重。
于是这女人们轰轰烈烈的捐赠活动最后演变成男人们尔虞吾诈的分割利益中饱私囊。
“朕派去收购粮草和运送粮草的人,都是边疆戍守将士的亲朋好友,边疆大捷对他们的利益远大于从粮饷中获得的蝇头小利。”卿昱道,“最终到达边疆的粮饷,至少能剩个六七成吧。”
剩下的,都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中。
甚至这些人都不能算是贪官污吏,只能说是“官场潜规则”。卿昱明知他们做了什么,却不能惩罚他们。
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挑战官场潜规则。法不责众,并不是因为领导者仁慈,而是无奈的维稳。
别说卿昱现在还不到大权独揽的时候,便是已经大权独揽的先帝,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做到肃清整个官场,顶多让其表面上看上去光鲜一些。
“抱歉,萌萌。”虽然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么多,卿昱还是很愧疚。
白萌昭告天下,号召天下女子捐钱捐物,她自己也拿出了所有嫁妆银子支援边疆。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子们捐献的财物流入那群无耻男子们的腰包。
卿昱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身处封建统治最顶端的男人,他的愧疚只是对白萌。
白萌也有些愧疚。她的愧疚是对于天下的女子。
民间很多女子并不好过,嫁妆代表着自己的底气。而且,这些嫁妆很多时候都是坐吃山空,只有权贵女子,嫁妆带有铺子庄子,才有可能细水长流的增加嫁妆的数量。
女子在这个社会本就难过,手上掌握的资源本来就不多。白萌却从她们手中拿走了为数不多的资源,转“送”到在这个社会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生产资料的男性手中。
白萌本来打的主意是,女子都捐献了这么多财物,男人们为了面子,应该也会跟进。
可她难得的失算了。
男人们对此充耳不闻,权当这事没发生过似的。卿昱在朝堂上旁敲侧击,朝中权贵们都在打太极,一副“我就是听不懂,你奈我何”的模样。
这还算好的了,大部分大臣,则厚颜无耻的将自家女眷的捐献视作自己的捐献,跑到卿昱面前哭穷,说自己付出了多少。
便是好脾气如卿昱,都忍不住堵了一句:“我朝女子嫁妆并非夫家财产,你家夫人若是拿出来的并非嫁妆,而是你给的银钱,朕派人去核查一下,也给你记个名字如何?”
那人立刻住嘴了。
朝堂中其他想跟着他一同吵闹的人也都住嘴了。
卿昱心里十分失望。这明摆着关于这次捐献,男人们的确没出什么力。
白萌也知道,便是荣王妃和白母,都是开的自己积攒的私库,荣王和白耘并未插手。
在男人们眼中看来,这些都是女人的事,就该女人们自己出钱。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