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除了被风吹得失了方向的烟雾。
虽然黄涩涩不怕他,但怕被他看穿心思,慢了好几拍的大脑恢复运转,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于是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鞋带确实散开了,本打算说句“谢谢”,结果话一到嘴边却变了样。
凭着飘柔给的自信,梁静茹给的勇气,她伸出左脚,露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无所畏惧地微微笑道:“哦,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系鞋带方式。”
轰隆隆的风声骤停,歪歪斜斜的烟雾开始袅袅直上,扰乱了人的视线,也模糊了陈训的唇角。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眯着眼睛,盯着她,懒懒的,素描般,只见其形而不见其色。
紧张和尴尬席卷重来,脑内的警铃声越来越响,那一瞬间,黄涩涩极其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沉默也没有别的挽救办法,于是她只好假装什么都没说,四肢僵硬地下了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一楼的某间办公室里,后悔得抱头痛哭。
“啊啊啊你说我的嘴怎么就这么欠呢!说句谢谢又不会死!”
“啊啊啊好丢脸!有没有地缝让我钻一钻!”
“啊啊啊余音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是不是也嫌我特丢人!”
“啊啊啊……”
“黄湿湿,你要是再敢‘啊’一声,小心我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
听着耳边持续不断传来的鬼哭狼嚎,坐在电脑前的人终于按了暂停键,打断道:“我在这儿加班听视频里的女人叫都已经够烦了,你别再捣乱了成么?”
黄涩涩顶着一头已经被揉成金毛狮王同款的短发,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桌角,目光呆滞道:“哦。”
“……”还真是收放自如。
除了余岳,黄涩涩还有一发小,就是眼前这位名叫余音的人民警察,余岳的亲妹妹,目前正在治安大队工作,说得再具体一点的话,就是鉴黄师。
而在鉴黄涩涩方面,她也很出众,比如——
“不过你至于这么小气么,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居然恨陈队恨到现在?”
“谁……谁小气了!谁恨他恨到现在了!不要脸!”黄涩涩语气激烈,不过底气明显不足,郁闷地踢了踢脚。
还没系好的鞋带被抛得一上一下,就像她现在的心,跳得人片刻不得安宁,过了半晌,她才重新补充说明道:“我只是很好奇他从小混混变成刑警的心路历程。”
其实认真说起来,陈训也不算什么小混混。
虽然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抽烟喝酒打架,但他是个好学生,次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的那种。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打入小混混内部的,她一直都很好奇。
可惜这个解释在旁人看来还是像在说胡话。
于是余音任由她自抱自泣,懒得再去管,打算继续看自己的片儿,只是手指才刚碰到空格键,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忍住骂人的冲动,瞟了眼来电显示,想也没想,直接按了免提,一道暴怒的声音立马从听筒传了出来,音量大得桌面都在微微震动。
“妈的,黄涩涩这叛徒在不在你办公室!”
被指名点姓的人正在翘椅子解忧,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自己失策后,脸色大变,没想到余岳居然能活着走出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她还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了,刚准备喘口气,不料又听见盛怒的余岳在身后大吼道:“黄涩涩,你再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
别说是喘气了,现在黄涩涩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继续连滚带爬地逃命,却遭到了来自鞋带的报复,“哐当”一声,被绊倒在地,半天没能爬起来。
眼见着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这下才真的是跑得脱,马脑壳,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想了想,干脆不要脸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听见这哭天抢地的动静,还在下象棋的门卫大爷赶紧过去扶她,跑到她跟前的余岳也刹住了车,不知道是该先骂她没义气还是蠢。
虽然黄涩涩对自我的评价一向是皮糙肉厚还欠抽,但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一姑娘家,哪里禁得住粗糙的水泥地这样折腾,破了皮的手肘一片血淋淋,看上去有些骇人。
见状,余岳什么气都没有了,抱着她朝附近的小诊所跑去,看得身后的门卫大爷不断叮嘱他慢点,场面一度很混乱,二楼窗边的人倒是心情不错,嘴角的弧度难得柔和。
过来找他的李夺正巧撞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眼花,于是也伸长了脖子,一边往楼下探了探,一边问道:“老大,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已经抽完,陈训在盒盖上捻灭烟头,斜睨了眼好奇心旺盛的人,眼底的笑意已经隐去,却仍望着扯着嗓子大哭的人,低而平静道:“今年最流行的摔跤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余音: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