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不敢冒险

客栈，上等客房内，苏定方、周毅、张枫、马汉四人围坐，桌上放着他们白日调查时所画的敌军布防图。

布防图上标示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兵种及人员配备，以及各种暗堡和伏兵都被四人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南城门外的敌军营帐外的各种险境及埋伏都被苏定方看透。

“吾与敌人临境相拒，彼可以来，我可以往，阵皆坚固，我军与敌相当，两阵相望，众寡强弱相等，敌我皆不敢先举兵而攻，为之奈何？”话语看似忧愁，可苏定方说话的语气却很平淡，神情镇定，双眸精光熠熠，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之感。

他之所以要问这句话，就是要给周毅三人发言表示各自看法的机会，从而突出他的计谋高超之处，使三人对之愈发信服。

张枫皱眉沉思良久，在心中组织好语言才道：“如此者，我军可先令敌人将帅恐惧，士卒心伤，行阵不固，后阵欲走，前阵数顾，我军此际可趁势击鼓呐喊，一鼓作气击败敌军，以迫使敌军失败逃走。”

“不可，”周毅摇头反对张枫的建议，“敌军占据了有利地势，我军无法在其两旁设下埋伏，车兵和骑兵又不能迂回到敌军前后合围，张兄之计恐难以功成。”

“周毅所言并非不无道理，敌军主将非张金称之辈，恐能猜到我军意图，若敌军事先设置了防御措施，我军若贸然与之交战，士卒必生忧心，大将必恐慌畏惧，如此怎能胜利？”马汉赞同周毅的观点。

周毅虽然才投入苏定方麾下不久，但马汉不得不承认此人所做的决定都是在为苏定方及大军考虑！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我军该当如何？坐等五日后，郡守派人前来问罪？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信都郡漳河以北的土地尽归贼军所有？”张枫抛出一连串问题，神情急迫，脸上写满对那郡守的愤懑。

“擒贼先擒王，不如……”马汉眼中光芒一闪，话语间把目光扫向众人，寓意已然很明显。

“我今日去过城主府，”周毅一句话便牵住了几人的目光，就连苏定方也略微眯起了眼，若真的能擒住杨公卿，此战必将省去不少功夫，“可惜，城主府内戒备森严，若敢擅闯，恐有去无回。”

“戒备森严？”马汉抬手一拍桌子，“杨公卿必在府中，否则贼军怎会派重兵把守，这不正是怕我等袭杀贼将杨公卿吗？”

“不对！”周毅皱着眉头摇晃脑袋。

“哪里不对？”苏定方问。

“城主府虽戒备森严，防备的确滴水不漏，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好像这是个陷阱，等的就是我等跳进去。”周毅紧皱眉头深思。

“管他对不对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去看看再说！”张枫话语激进，认为做任何事都要先去看看，纸上谈兵永远也谈不出个结果来。

此时此刻，屋内陷入寂静，周毅三人皆把目光投向苏定方，而后者也陷入了沉思。

“不可去，”最后，苏定方摇头否决冒险的方法，“我们来的目的不是擒杨公卿，且那城主府戒备森严，多是敌人布下的陷阱。”

话语稍稍一顿，他抬眼一扫三人，目中精芒如星光。

“你三人想想，我与张金称之战在信都几乎人人尽知，试问那杨公卿岂能不知？能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换做是你三人，会在城主府这样的地方住？即使戒备再森严，在苏某面前又能如何，周毅不就潜入过？

“所以，这是一个为了引诱苏某的陷阱，一旦踏入，四面皆敌，到那时，任我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逃一劫，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战场，不能随意冲杀，也没有将士援助，英雄都难敌四手，何况我还算不上英雄。

“通过堂阳内外的敌军布阵、营帐地势来判断，不难看出杨公卿的聪明之处，试问这样一个聪明人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若我猜得不错，他应在敌军军营之中，且就算他在城里，也绝不会在城主府。”

闻言，周毅一拍手道：“我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就是这点，杨公卿非笨蛋，根本不会住在城主府，且我今日潜入其内，虽没有深入，却也未曾看到哪怕一个下人，全是身着甲胄的兵士，由此可见里面并没有杨公卿！”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此乃用兵虚幻之道。”苏定方点头，其实就连他都无法准确地判断杨公卿究竟在不在城主府，“贼将杨公卿究竟在哪儿，我等无从而知，或许真的就在城主府也说不定，只是我等没必要冒这个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如果苏定方是独自一人，他断然无惧任何埋伏，可他身后还有着数万将士的生死，若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杨公卿必倾起敌军连夜渡河偷袭隋军，届时以他苏定方为要挟，隋军必败矣！

所以，他不敢冒险！

周毅、张枫、马汉三人也不是笨蛋，已然明白城主府就是个陷阱，不管杨公卿在不在，那里都是个有去无回的死人坑。

“既然如此，那我军该当如何，真的要和敌军耗下去，眼睁睁看着他们占据漳河以北之后，再渡河袭杀我军？”马汉抬手一拍桌子，满脸不甘，“我马汉虽不是英雄，却也非缩头乌龟，宁可战死，也不愿如此窝囊。”

张枫同样一脸憋屈，他们窝火的不是和敌军消耗，而是那郡守的命令！

“呵，如果真要和贼军耗下去，我就不会带你们冒险渡河而来了。”苏定方淡笑，心中早已有破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