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如月接过碗眼睛却仍是盯着她,慢慢喝了一口“正好,但再加点醋。”
她着意加重醋字,曲珍知道她意,笑着说“醋会破坏钙质,对人身体不好。”
魏如月支起身子,路过她走到阳台“你家能抽烟吗?”
她从呢子料裙子侧兜掏出一个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曲珍说“不能。”
魏如月倒是有些诧异回头看她,想了想放回去“那好吧。”
看这状态,如月已经恢复了。
曲珍也不想往上次那个话题上带,魏如月却不罢休,有些报告进程似的说“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
曲珍看她,不明所以。
“把衣服剪了,丝巾烧了,你猜怎么着?”
如月轻笑“他还能再买啊。”
曲珍不说话,如月凑近了轻轻同她耳语,一字一顿,酸又涩得坦然“你们又做了。”
“是。”曲珍不否认。
如月轻笑了声“所以说不要把自己当个圣母看待,还说教得头头是道,你爱上他了,你爱他什么?”
曲珍回头看她,表情冷漠“你又爱他什么?”
“我能为了爱他不计较你的存在结婚,你却不能随着你的心意离婚,这是我的爱我的勇敢,你呢?你瞻前顾后的生活让你很愉悦吗?”
曲珍不说话,魏如月拿起橱柜边上的一个小花碗仔细端详“其实我也羡慕你跟老陈这样的感情,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跟吴南邶也会的。”
如月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将碗搁下“也像刚才那样不顾旁人目光直接数落你吗?”
如月摇摇头“吴南邶再怎么不把我当回事,他在人前也都是给足我面子。”
如月又轻蔑得说“女人最容易委屈,委屈久了就不爱了,你喜欢吴南邶,因为他满足了你所有的自爱,让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被人需要!但要是有一天他不需要你了呢?”
曲珍看着她“以为你好些了,竟还是疯言疯语。”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觉得他就快要不需要你了。吴南邶有弱点,是他从小家境培养出来的,他看中亲情,不能割舍骨肉血脉。”
如月轻轻摸上小腹,低头看“我们有了孩子,也许是个男孩,到时候别像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我希望孩子性格随我。”
曲珍觉得指尖颤抖“什么?”
“有两周了吧,他还是不及蚕豆大小。”
曲珍觉得从足底凉到心尖,却笑着说“妇幼保健院我有认识人,别人的事我不会管,但你的事我一定帮你。”
“用不着。”魏如月拒绝“生出来认你做个干妈,到时候干妈干妈得叫着,看你臊不臊得慌!”
她说完走到门边上一把拉开,朝外面笑嘻嘻得说“讲到哪了?看师娘做汤受益匪浅多聊了两句,赶明儿我也给南邶做一次!”
她反手将门拉上。
燃气灶上的火苗像是一束束娃娃的手,伸展着,需要拥抱。
锅里的汤滚着水翻着花,咕嘟嘟,听起来像哭声。
*
吴南邶嬗变的人生得益于他自己一向视自己为通判,他的原则是他自己,幼时人们的指指点点,学业生涯中的中途退学,考取名校时的无人掌声,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吴南邶自私到了极点,他也只惦念着舅舅与舅母对自己那点可怜的好,为自己为了二老他努力做第一,渐渐养成不罢休的性格,话少却缜密,不受人待见的早熟。
他从不为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夸下海口,也从不为自己力不能为的事情盲目追逐,曲珍的出现是他的劫。
吴南邶那些少的可怜的胜负yù_wàng在作祟,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事,虽然对于其他事物他总是深谋远虑,而见到曲珍那一刻他只能想到“现在”两个字。
也并不真的想占为己有,只是这感觉微妙,甚至抠挠着他的心扉让他倍感不适,曲珍温婉端庄,与自己的乡土与拘谨如同方枘圆凿,吴南邶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还可以更坏一些,他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线究竟何为。
人的一生吃五谷杂粮,所犯的错事糊涂事罄竹难书,他不曾念想自己会有个爱到死的女人,到头来他也不懂得爱,只觉得新鲜感好奇感加求胜欲就是了,在西安,不出几日见着曲珍,他自己盲从,却也未曾后悔过。
而后一路追到北京,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魏如月对自己的那般好他知道,见她也一路跟来,晓得她亦是甘之如饴,所以不去劝不去阻,行动会给她答案。
可时过境迁想想现在,吴南邶觉得老天爷也许给他设了套,一切都脱轨似的发展。
而他对曲珍的感情,也脱了轨。
不能在夜深人静肖想她的容颜,如同皓月当空但那寸皎洁永远不属于你,他住在楼上,每天听她的节目看她的微博,曲珍按时下班之时应该永远不会向上看那隔着窗注视她的人,吴南邶却感到踏实,至少他们生活在一处,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