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比较实际,直接跑下来,和瘦小的冬儿搀扶着凉诗琴往以前她住的屋子挪,但是晕过去的凉诗琴异常的沉重,两人又不均衡,没有将凉诗琴挪动分毫,重心不稳还差点将她摔在了地上,惹得大家又是一惊。
还是六奶奶沉得住气,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连最宝贝的女儿晕倒了都面不改色,语气里不夹一点怜悯之情:“紫鹃、宝珠,你们把七小姐扶进屋里,冬儿护主不周,继续罚跪。”六奶奶扫到我,见我正替凉诗琴把琴高举着,“主子有责,当下人的自是逃不了干系。既然主子晕了,你就代替主子举着。主子什么时候醒了,承认错了,你再把它放下。”说完,再也不看院子里的鸡飞狗跳,转身之际,依旧是那个高姿态的背影。
凉诗琴一晕,我的魂都跟着她飘走了,六奶奶的惩戒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紫鹃和宝珠把凉诗琴扶进了屋子才松了口气。一惊一乍,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小人得志一直处于观望的八小姐向凉诗琴消失的地方哼了一声,然后再看向院子里罚跪的我们,慢悠悠的向我们走来,绕着我们走了一圈,幸灾乐祸着:“啧啧啧,真是好一出护主心切。我看着都替姐姐心疼。若是她门知道你这般对她,定是不忘这番主仆之情。日后必然多向着你门。你门虽受了些皮肉苦,却得了姐姐的铭记于心,也是值得的。只是,不知道经此一番,姐姐还能赏你们些什么好东西?”八小姐用锦帕捂着嘴笑得阴险。
八小姐和瑞雪也真是一对主仆,说话都有几分相似,不只是谁学了谁。我本就心中有怒,思虑着凉诗琴此番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一时冲动了些:“七小姐心地善良,待我们这些下人只有好。为她受些皮肉之苦也是甘愿的。”
不料最讨厌听别人夸赞凉诗琴的八小姐居然一个耳光向我狠狠扇来,响声在院里十分清脆。打得我的脸直接偏在了一边,突来的攻击毫无防备,连带着手上高举的古筝有些不稳,摇摇晃晃。
“哼,好好举着,这可是母亲精心为姐姐挑的。若是磕了碰了,卖了你都赔不起。”趾高气昂的八小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会儿。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们这些卑贱的奴仆,称心快意地走回了屋子。
我和冬儿则老老实实的继续跪在青石板上,头顶烈日,享受着这最后的余热。沉重的古筝就像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里,压得我出不了气。眼角随时注视着那屋,连呼吸都是紧张焦虑,汗如雨下,却浑然不知。
冬儿看人都走散了才敢向我挪了挪,然后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哭诉着:“更衣姐姐。”
按照凉诗琴近日的表现,弹琴作画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为什么六奶奶今日会如此动怒,实在让人费解,而且连凉诗琴的身子骨都不顾了,跪的她大汗淋淋,还举着不轻的古筝,只怕凉诗琴醒了,手臂必是酸涩,这几日都不能用力了。从小就把凉诗琴如珠如宝对待的六奶奶突然性情大变,大加严惩,可见凉诗琴今日犯的错绝对不是一个小错。而且听六奶奶的语气,更是让我倍加好奇。看着四下无人,我稳稳地举着古筝,轻声的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用余光一瞟,冬儿委屈的泪珠子还在淌着。
“我,我也不知道。”冬儿开始慢慢说来,“早间,宝珠姐姐来说六奶奶有请。七小姐准备好东西,我背着古筝便提前出门,没走不远,就有个丫鬟来给七小姐带话,说是老爷有请。七小姐自是以老爷为先,先跟着那丫鬟去了。到了一院子,丫鬟说老爷只让七小姐一个人进去,我便候在了外面,丫鬟把古筝背了去。没过多久,我便听到弹琴的声音。我心里想一定是老爷想七小姐的琴声了,所以专门请七小姐弹奏。一曲罢,七小姐自己背了古筝出来,告诫我不要给六奶奶说。我只好应了。但是到了六奶奶的院子,七小姐还没开口,六奶奶便一巴掌打在了七小姐的脸上,险些把七小姐扇倒了。然后便惩罚七小姐高举古筝在院子里跪着,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我也跪在院子里,还被紫鹃姐姐用戒尺打了六次,说我这副卑贱的姿态带坏了七小姐。”
冬儿的话让我听得雨里雾里。不一会儿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是徐大夫来了。徐大夫是凉府养在府里的大夫,专门给主子们看病。每月只有一日是专门给下人们诊断治病,而且还要他心情不错,才会认认真真地给我们这些下人望一望。但是医术不错,每次都是几服药便让大家药到病除。所以知道是徐大夫来了,我悬着的心才落了一半。
看着紫翠把徐大夫带到凉诗琴的屋子,我才舒了口大气,连托古筝的气力都足了些。虽然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但是心里却早不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苦了更衣 摸摸
第15章 沉
不一会儿,紫翠先出了来,冷眼旁观一会儿,今儿个也借了个胆,快速的走了过来,小声的揶揄了一句:“谁让你家主子平日里高傲惯了。你们也该好好学学什么叫六奶奶最大。”说完,便压抑不住的喜悦向屋子里走去回话了。
紫翠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沉。凉诗琴对六奶奶绝对崇敬,不敢冒犯,又岂会莽撞了六奶奶?这其中定有误会。看着凉诗琴的屋子,我的眉头挤在一堆,真想丢了这把古筝,冲进去眼见为实的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