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准备传膳。
亭中兄妹俩言谈正欢,不时夹杂着对儿时的记忆,郎怀的名字自然反复出现。
缘分有时候就这般注定,三十多年后,李遇重新坐在这亭子中,一个人饮着孤酒,酩酊大醉。起居官在昭宗皇帝起居注中有载:“上唯自语‘明达、阿怀’,数遍,昏睡不起。”
如此两月匆匆而过,这日李明达在未央居里待得无聊,突然想起前日得了张稀罕的字帖儿,上面龙飞凤舞不知写了什么,倒不如拿去给素爱丹青笔墨的七哥瞧瞧里面的门道。她嫌弃吩咐下去,身后又得跟一群人,就悄悄换上男装,戴上幞头纱巾,打扮成长安里随处可见的公子哥,只带了贴身的小侍女璃儿,从未央居东侧翻墙而出。
璃儿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那可是一向自由散漫惯了,谁也拘不住,万不可拿长安城里别家千金小姐比。璃儿一边哀叹自己命苦还得学翻墙的勾当,一边看了看李明达的装扮,替她把腰带整理整理,又塞了碎发,才亦步亦趋跟着她。
襄王府跟未央居隔着两个里坊,李明达出门雇了马车,逛了会儿就马上到王府门口。她主仆二人的马车还未走近,只见王府里出来个翩翩少年,一手拿玉折扇,一手提了个包袱,一个随从都没带,上了辆马车,徐徐而去。
“诶,七哥怎么这会儿出去了?璃儿,快,咱们跟上去瞧瞧!”李明达不管不顾,赶紧吩咐车夫追了上去。许是少女模样娇俏,车夫只应了一声,就依言跟着。
李遇一向仁慈,怕在长安城中伤了百姓,马车走得也不快。他怀揣着些金银财宝,脸上有着少年独有的羞涩意味。
马车拐了几个弯儿,却是到了平康坊的暗香楼,李遇小心下了车。楼外有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黑瘦少年候着,见着他迎上去,道:“七哥,你可让我好等。不知道今日这暗香楼出了什么宝贝,你眼巴巴问我借钱?还不快告诉我,不然小心我一转身,你可再没人能借来钱了。”她身边的陶钧一躬身,也简简单单见个礼,没多说什么。
将养了四十多天,郎怀总算可以下床。又好生在家待了十几天,才总算好了。这日陶钧送了李遇的名帖,约她在平康坊暗香楼相见,信中言到若有闲钱不妨多带。
前些日子,她能下床之时,已经和李遇见了数次。儿时好友多年不见,熟络得更快。她只道李遇是遇到了难得的书帖,因而故意那般言语。
李遇摇摇手,示意进去再说。他打发了自家马夫驾车回了王府,携了郎怀的手一同入内。郎怀本不愿出入这烟花之地,但已经这样就不好推辞,只好按着腰间的纯钧跟了进去。陶钧心下暗叹,也不得不跟着。
清秀的小厮把这三人引入三楼的雅间,又送上精致茶点,才闭门而去。李遇推开窗户,看着一楼的高台,无不向往道:“今日是这暗香楼琴书姑娘挂牌,我想买她一月。”
郎怀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暗香楼虽说是青楼不假,可也会出些新奇的玩意儿来招揽生意。她本以为会是个字帖之类,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个好朋友何时会改好了这口。
她正想询问,却听李遇道:“我和琴书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她实是个可怜女子。但我若冒冒失失为她赎身,只怕以她性子更是不允。只好出此下策,我买了她的头牌,好歹给她一月自由。”
说罢,李遇转头看了看郎怀,续道:“你也知道,我是皇子们最没用的那个,不过挂了个闲职,没多少俸禄,平日只有父皇赏赐。只好问你借些银钱,不过能不能还上,我也不知道。”
郎怀简直想把他带到校场好生教训一顿,但却知道李遇一向都是这样的性格。她摇着头,从怀里取出个小包来,把里面的金锭全部倒了出来,跟李遇的财物放在一处。“这还是之前封飞骑尉和这次上骑都尉封赏加起来的,我临出门怕你不够用,还去问母亲要了些。”郎怀在袖子里摸出两锭金锭,道:“全部家当,今后我可得全靠俸禄了。你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一掷千金的主做英雄救美?七哥,消息传出去,只怕你这襄王的名头都得给撸了。”
李遇把银钱好生收了,喜笑颜开:“那可要的,省得三位哥哥盯着我,一天烦得要死。这要有那么一天,才叫活得痛快。”
话说到了这里,郎怀也不便多言。如今长安形势如此,李迁续弦梁氏,是梁贵妃的亲侄女。梁贵妃自明皇独宠后,一心扶持李迁。蜀王李进早早站了队,跟了李迁。明皇虽有七子,但三子早夭,成年的也就四位。李迅李遇同母所生,自然期望自己的亲兄弟能帮持一把。可奈何李遇根本不理政事,只把才情用在笔墨丹青诗词歌赋。明皇因着江皇后的原因,对他也不曾苛刻,但到底没有对李迁的器重。
如今自己才回长安月余,自己还卧病,李迁李进两人请他的帖子就送了不下十张,幸好郎士新都给推却出去。李迅倒还罢了,只送了两次意思意思,没多为难。但李迁就有了些咄咄逼人的姿态,甚至让王妃梁氏和郎怀的母亲韦氏相交,有点想请明皇为固城赐婚的意思。
母亲怎么可能答应?郎怀知道的时候,也不理会,自顾自在自己的小跨院里看书养病。
两人茶水都喝的没了味道,茶点也一干二净,才听得一楼有了动静。李遇忙坐在窗边仔细听着,才听一半,就有些愁眉苦脸。
这暗香楼也玩起了手段,竟先玩一手比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