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开了灯, 看到煤球时,抬眼看了下时间, 已是凌晨一点。久坐带来的肩颈酸痛, 让她整个人走路都有气无力。
都这个点了,还吃吗?
她放好伞,伸了个懒腰。
好累,不想吃。
正想着,她揉着脖子转身,就看见餐桌上摆着做好的意面牛排, 居然还摆了烛台。
他走之前回来了?
林舒走到桌边,用叉子戳了下牛排凑到嘴边。
已经凉透了。
她打着哈欠,把牛排放进微波炉里,就拎着狗粮袋子往煤球的狗碗那走,蹲下身却看见煤球狗窝里一条有系扣痕迹的粉色蝴蝶结缎带。
煤球吭哧吭哧吃起饭,她则拎起那个缎带,鬼使神差地往煤球脖子上比了下。那痕迹以内的长度,刚好能围它脖子一圈。
烛光晚餐,还给煤球打扮……厉言勋难道是准备今晚求婚吗?
林舒把缎带握紧,轻叹口气。
可惜,他们都回不来。
这次交上去的报告没什么问题,林舒本以为可以松口气,然而完全是空谈。因为这次出错,余琳盯紧了她,什么杂活都丢给她。倒是不难,就是麻烦得很,还经常快到下班才临时给她发任务,搞得她闲了一天,还必须加班。
周五晚上,又是如此。闲了这几个月,突然加班她短时间内适应不来。到八点左右,就已经困得直点头。
手机铃声打破屋内安静时,她刚趴桌子上想休息会。见是厉言勋的电话,她就直接按了接听扣在耳朵上,语气慵懒。
“喂?”
厉言勋放下钢笔,身子向后一靠,轻叹口气:“又在加班?”
“恩,五点四十给我发任务,又是明天一早就要用,我有什么办法。”林舒枕着胳膊哼唧一声,“不想上班……”
厉言勋禁不住轻笑出声:“你辞职,我养你。”
“不行。”林舒抬起头,下巴抵在小臂上,看着电脑屏幕中密密麻麻的数据,“女人也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我要是就在家相夫教子,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敲门声传来,厉言勋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你会是最咸那条。”
他合上文件,起身走到门口:“你早点做完工作回家休息,明天找你。”
御园三面环海,海风浮着淡淡的腥味,扑面而来,拂得发梢微微颤动。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黎子越的话又在耳边。
“静观其变。”
厉言勋的目光落在楼下,形形色色的顾客间,有些出神。
最近铺天盖地都是肖氏和业峰联姻的新闻,但真假,只有肖晋自己清楚。他不惜出相来抱业峰这条大腿,就一定会有大动作。
其实厉言勋欺骗了林舒,这消息对展弋影响很大。业峰在关键时刻退出,展弋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和业峰相当的企业合作,才能保证生态酒店项目的正常运行。这也是为什么,他临时要到疆城出差。
但商场瞬息万变,展弋是盈是亏,面临多大的问题,这都是他的事,他不想把她卷进来。
厉言勋微微抬头,看向天边如钩月,眸光微敛。
他有预感,一场风暴很快会袭来。
开门声传来,他目光一顿,转身走进屋内,对许剑侨伸出右手。
“许总,好久不见。”
许剑侨笑笑,握了上去。
厉言勋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身姿高挑的女人身上,旋即便默然敛回。
“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理,牧雅。”
许剑侨侧过身子,被称为牧雅的女人便微笑着走到厉言勋面前,伸出右手。
“厉总好。”
厉言勋笑笑,象征性握了下她指尖。
入座时,许剑侨有意让牧雅挨着厉言勋坐。
“我有家室不方便,不过我的助理还单身。”厉言勋礼貌地笑笑,起身坐到徐岩旁边。
他说出这话时,许剑侨明显怔了下,有些尴尬地勾起嘴角。
“厉总别多心,只是想着有人在旁边斟酒方便些。”
“不会。”厉言勋笑笑。
之后的交谈还算正常,牧雅也没有再贴过来的意思。只不过许剑侨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几轮过后徐岩就败下阵来,厉言勋只能靠自己。
入夜已深,不论是桐市还是疆城,街边楼中的灯火渐渐熄灭,昏暗的街头,行人越见稀少。
写字楼窗口内,偌大的办公室,唯有一处亮着灯。坐在电脑前的人,还咬住下唇,目光一错不错地仔细核对着。
而远在疆城,落地窗内,桌边坐着的人,一杯接着一杯饮尽杯中酒,眉心微不可见的蹙起,掩盖在杯中倾斜的透明体后。
桌上酒瓶皆空时,厉言勋眼中的画面已经开始倾斜交叠,他看似轻轻搭在桌边的手,其实用了力,在支撑自己快要倾倒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