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之上,安柠微笑道:“想不到你也会做着滥好人。”
庆历四年春淡淡道:“若救人便是好人,杀人便是恶人,那么一个人既救人又杀人,那他又算是什么。”
“我们称这种人为君,不是君子的君,而是君王的君。”
庆历四年春不置可否,道:“她一夕破两劫,倒也令人佩服。”
“一百单八情劫中的离别劫与三百二十四生死劫中的意死劫。”安柠道:“谁能力料想一个帝国的公主,也会有如此深刻的哀怨悲伤,不过如此一来,尘劫前十劫便难不倒她。”
“可是,你破耗元气用念力在她的识海强行撕开一道口子,让那男孩的念力进去,她却完全不知晓你的救命之恩,不感觉有几分遗憾?”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庆历四年春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湖:“况且倘若事事都要望人报答,那么这人生也太过于无趣了吧。”
“这样的人生,确实很无趣。”有人慢慢说道。
二人齐齐回头,以他们的境界,竟然没有觉察到有第三个人。
那个蓝发的圣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没事八卦别人可是不好的。”
庆历四年春默默转身:“你们两位聊,你们两位聊。”
“如果你现在走了。”潇淡淡说道:“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比你没听我的《招凰》还要后悔。”
小九这次的说话能力也只维持了一会。
方才是葛渚见小九的神情有异,便放下手头工作,握住她手用心度过念力来帮助她凝物,并未看到小九的那个关于他的幻像,也因他的缘故,在最后关头助小九精心凝物,竟也险之又险地完成了那个若果。
只是在于小九心念相通之时,女童脑中的记忆碎片也涌入了他的脑中,那些悲伤的记忆与情感在一瞬间如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唯一与小九不同的是葛渚拥有着另外一套属于自己的温暖回忆,放在最后关头收束心神,并成功将小九唤醒。
葛渚这时才知晓这位与他相处两年的美丽女童,她的过往自己实在知道的太少太少,他无法想象这位如今如此轻灵可爱的女孩会有这般悲伤的往事,随即想起初见面时那位沉默安静的少女,觉得有些懂了那时她的内心。
由于小九念力衰竭,无法再继续承担意劫的消耗,于是便转而重修手劫。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顺利地一塌糊涂,往常凝滞或接不上的地方,此时却如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一往无前,清澈灵动的琴声如盘旋起舞的蝶在冰屋中暗香栖落。
葛渚不觉停下了手,闭目聆听。
小九也曾弹过这支曲子的一些片段,却都零碎不成章节,今日一旦连贯起来,竟给人全然不同的感觉。
便如同一条大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葛渚在琴声中仿佛听到浊浪滔天,惊涛拍岸,大河奔流不息。
而河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海,江流入海,海天一色,浮云飞鸟,相谐成趣。
这首曲子由激昂壮阔转为宁静舒缓,明明如此大的反差,但转折之处却给人无限惊叹的和谐自然。
真的很好听。
潇伫立在门外聆听,赞叹道:“刚过意劫便能弹奏得出这首《江海云天》,当真称得上是天才。”
一曲终了。
小九从琴前立起,看不出喜怒。
葛渚此刻方从琴声中醒来,由衷赞叹道:“小九,你弹得真好。”
而小九正凝目于自己双手之上,依旧莹白,带着一点点孩童肉乎乎的感觉,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骤然出手。
小九以漂浮术浮起,长裙飘起有若鼓翅的白色蝴蝶,没有往常代表冰冻效果的蓝光,只是一只白嫩如笋的素手向葛渚攻去。
被千劫锤炼过的身体敏捷的不可思议,葛渚下意识地用左手封挡,右手蓄势不发。
但葛渚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之快,小九的右手如翩飞的白鸽瞬息在他的左手上连续啄压三次,皆中穴位,顿时葛渚左手酸麻无力,动弹不得。
迫不得已,蓄势的右手如出洞蛟龙以雷电之势捉向那只白鸽。
白鸽略微一侧以毫厘之差躲过蛟龙,并迅速进袭分花拂柳般在手臂上一路封住四处穴位,最终停留在葛渚的额头。
葛渚此刻双手皆酸麻不已,全让活动不得,而小九也已点到为止,收身重新伫立琴后,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好厉害。”葛渚由衷赞道,与小九来回切磋那么多次,胜负之心倒也淡了许多,见小九骤然变强,葛渚是真心高兴:“这就是手劫?”
小九沉默点头。
正在这时,潇淡淡开口:“出来吧,两位。”
言罢潇转身走出冰屋,小九扯了扯仍呆立不动的葛渚,和他一道跟了出来。
屋外是大片的雪原,漫无边际,而冰屋后则是以被冰封的庞大圣湖。
看到二人跟出,潇张开了自己的领域,原本初日的雪原冬晴之景须臾改变,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如纷纷的白色柳絮。
却并不寒冷。
“我在这里帮你们开一扇窗。”
她淡淡说道。
“让你们看一眼神境。”
潇立在缤纷落雪中,身着纯白盛装的她美丽仿佛冰雪中的神祗,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伸手向圣湖一指。
随着那素白纤长的手指轻飘飘的点出,两个人同时忘记了呼吸。
被坚冰覆盖的月余冰厚超过一尺的浩大圣湖,在女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