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霞,你这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带冬冬回家了,晚上把他安排好,我过来给你送饭。”
柳霞站起来,看着于长山手中的那部老旧的诺基亚,已经磨得掉了色。
“长山啊,你说现在哪个还用诺基亚嘞,我早就要给你换个手机嘛,你为啥子偏不要嘞……”柳霞拿过丈夫的破手机,真想一下子扔地上踩碎。
于长山笑着夺回来,重新揣进衣兜里。
“换什么手机,用的好好的,能接打电话就成。”
“真是没法子说你。咱俩再怎么样,在江城也算中等收入,不至于那么寒蝉,让街坊笑话咱小气。”
于长山见柳霞还在纠结手机的问题,赶忙转移话题。
“老子年底就要退休了,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家伙。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现在干嘛呢。”
“啥子?李哥年底就退休喽?”柳霞成功的被新话题说吸引,将诺基亚问题抛在一边。
“是哦,时间真的好快哦,一转眼,咱家娃儿都七岁喽,”柳霞转过脸,对着橱窗上的镜面感慨,“我也老喽,成黄脸婆喽。”
于长山从身后轻轻抓住妻子的肩头,笑道:“你成黄脸婆了,那我还不得入土了。”
柳霞转过身,立马捂住于长山的嘴,“说啥子嘛!乌鸦嘴!哪个要你入土了嘛!”
于长山憨憨地笑笑,温柔的捋了捋妻子额头的刘海儿。
于冬冬欢快的跑了出来,被于长山抱在车后座上,在妻子的注视下,爷俩儿回了城西的家。
家在城西,距离“霞姐百货”汽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还是那样,需要骑过平安桥。于长山每天大约四点半下班,第一站总是先来妻子的小店里转转,接上孩子再回家。每天晚饭先把孩子安顿好后,于长山再锁上门带着饭盒回城东的“霞姐百货”,等老婆吃完饭,八点前后,夫妻俩再一同回家。
这就是这一家三口的一天,正常的一天。
起码,这些年以来于长山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着。
于长山和柳霞的家在城西一个老旧的邮局家属院里,房子也是邮所给于长山分的,有居住权,但没有买卖权。房子建于七十年代出,房子总共五层,于长山住四层东户。楼体是红色的砖墙,由于天气潮湿,墙面上排满了爬山虎,绿莹莹的一大片,墙根儿处还有恒伟密集的苔藓,里里外外都透着年代的久远。
于长山的家里没有高档的摆设和家具,电器也仅是一台老旧的冰箱和18吋的彩色电视机,除此之外,能算得上电器的就只有电灯了,尽管才四十多平米的面积,但夫妻俩却对这个小小的家心满意足,房间每天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每次儿子冬冬淘气,把地面弄脏,或者床上弄乱,都免不了柳霞的轻声呵斥,每次也都是于长山出面来“解救”儿子。
于冬冬进了屋,乖乖的将脏兮兮的球鞋换了拖鞋,蹦蹦跳跳去了里屋玩耍,于长山脱了湿漉漉的制服,换了衬衣裤子,直接进了厨房。
看了看厨房地上的菜篮,里面还有茄子和黄瓜,于长山挑了两个,放进水池。
于长山把衬衣袖口慢慢挽起,右手腕渐渐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这疤痕足有七八公分长,直溜溜地躺在于长山的小臂上。
于长山低头看了一眼疤痕,手上的动作静止了两秒。
每次看见这道疤痕,于长山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一些事,一些困扰了自己太久太久的事,一些让自己挥之不去的事。
于长山将目光移到水池里的茄子身上,努力不去回想,开了龙头开始洗菜。
米饭煮好,第一盘菜也已经出锅,于长山正准备喊儿子洗手吃饭,忽听里屋一声脆响。于长山关了火,放下手中的炒菜铲,快步进了里屋。
里屋,于冬冬正满脸惊恐地看着进来的父亲,脚下是一个掉落下来的铁盒。铁盒上着一把小小的铜锁,完好无损,只是把里屋的地面磕出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冬冬,你干什么呢!爸爸平时怎么和你说的!”于长山看见铁盒在地上,怒气便涌了上来,蹲下身子质问儿子。
于冬冬自知犯了错误,也不知怎么回答,憋的脸通红,刚说出一句“爸爸我错了”,便哇哇大哭起来。
见儿子被吓哭,于长山的心一下子软了,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擦着儿子脸上的泪水。
“哦哦……不哭了,冬冬不哭了啊。以后要记得爸爸的话,这个铁盒你是不能动的,记住了吗?”
于冬冬忍着哭声,委屈的冲父亲点点头,吹出了一个鼻涕泡儿,把于长山给逗乐了。
“好啦好啦,冬冬去洗手,爸爸马上就把饭做好了。”
冬冬抹着眼泪,自顾自的去脸盆里洗手。于长山捡起铁盒,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凝视着上面的斑斑锈迹,神情再度黯淡了下来,就像看见了一个最不愿见到的“老朋友”。
于长山站起身,踮着脚尖儿把铁盒放在了大衣柜的顶上,又用报纸盖在了上面,确认从外表看不见,才回到了厨房。
“爸爸,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那么沉,里面还哗啦哗啦的,好像有东西。”
冬冬往小嘴儿里夹了一口茄子,大眼睛看着于长山。
于长山端着碗,见儿子还在对那个铁盒“耿耿于怀”,实在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