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从苏乔那里听来了程烈和苏展的纠纷,而后又得知,当初那个跳楼的清洁工,便是程烈本人。当下,他刚好可以拿这一点做文章。
果不其然,苏展分外在意。
他松口道:“常规体检,不会检查体内的汞含量。你知道什么是汞吗?”
陆明远没做声。
他理顺了前因后果,胸膛仿佛被人撕开了一条口子。苏展的话,就像一把蘸了盐水的刀,笔直地刺破他的心尖。昨夜的诡异梦境并非空穴来风,他不禁暗想,倘若他发现的迟,失去了苏乔,他这一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所奢求的,不过是平静的家庭生活,看书读报、养花遛狗、不求功名利禄,更不求大富大贵,只盼着能与苏乔过普通日子——这般愿望,曾被自己的父亲打碎一次,而今,对方的枪炮瞄上了苏乔。
汞中毒的下场,他大概了解一些。
苏展见他皱眉不语,自顾自地解释道:“某些劣质的、假冒伪劣的化妆品里,掺杂了一点铅和汞。那些玩意儿,离正常人很近——新装修的房子里,苯和甲.醛也经常超标,你见到几个人去检测了?”
顿了几秒,他又说:“汞在血液中,有个半衰期,大约两天到四天。半衰期后,人体会排出百分之九十的汞,就不容易从血液里查。而尿.汞呢,要在摄入后的三五天,才能显著增高,你自己掂量掂量,带苏乔去做个鉴定。”
陆明远没有细想,为什么苏展对汞中毒如此了解。
他道了一声谢,起身走出了病房。
直到陆明远的背影完全消失,苏展方才记起,他向自己许诺了讲解程烈的来历。然而陆明远听完苏乔的病因,跑得比兔子还快——也罢,苏展心道,陆明远能了解多少内.幕呢?与其信他,还不如信自己。
苏展阖眸,遮不住疲惫神色。
*
另一边的苏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医院大厅里,病人及其家属来来往往,引发嘈杂纷乱的交谈声。苏乔端坐在休息区,手机响个不停,她起初还会接电话,后来干脆假装没看见,反正她这会儿也回不去。
贺安柏就比较机智,悄悄给苏乔发消息:“今天上午的董事会,被我推迟到了明天。我刚给恒夏科技的蒋总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下午的见面取消了,蒋总同意了,他还说,明天见面也可以……”
苏乔回复道:“谁让你取消了?我下午没事,能赶回公司。”
从她的措辞中,贺安柏感知到,苏乔现在心情不好。他连忙解释:“这是陆先生的意思。”
苏乔立刻质问:“陆明远是你的上司吗?”
她刚打出那个问号,陆明远本人就出现了。他覆住苏乔的手机屏幕,较之往常,神情略有不同,他还使了很大的劲,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压抑情绪占领了他的思维,他蓦地开口道:“你跟我走,我们去做汞含量化验。”
苏乔被他一把拽起,脑子里还有些懵。她停止前进的动作,拉着他的衣袖问:“你刚刚去见谁了?”
陆明远默不作声,苏乔一猜一个准:“苏展吗?”
她轻声呓语:“苏展告诉你,我接触到了汞,或者汞的化合物?”
陆明远扣紧她的手腕,安抚道:“我们发现得早,吸入量少,很容易治好,你别怕。不过你必须找人把你的办公室彻底检查一遍,还有那个投毒的凶手……”
他阴沉沉地止住了话。
苏乔只听闻“办公室”三个字,便猜到了这件事,与新来的家具脱不了干系。她暗叹自己掉以轻心,差点落成苏展一般的处境,不知为何,她还想起当初与顾宁诚争吵时,她曾经嘲讽了一句——有本事,你再找一个程烈来捅我一刀啊?
她轻轻靠在陆明远身上,谨慎地感叹一句:“我有点累。”
陆明远根本不管周围有人,直接扣住了苏乔的手:“累了就休息。你不是机器人,凡事不能硬扛。机器人也要充电,你甚至没有充电的时间。”
他一边说话,一边牵着苏乔,继续走向化验科。
苏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又问:“我这种情况,会不会对将来怀孕有影响?怀上畸形胎儿什么的……”
“不会,”陆明远打断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苏乔点头。
说来奇怪,当她知道病因,她便不再害怕。尤其陆明远还陪在她的身边,他今天的性格比往常更讨人喜欢,苏乔偶尔撩他两句,他也都顺从地应了。
两人在科室里等报告的时候,苏乔给贺安柏打了一个电话,嘱咐锁上总裁办公室,不允许任何人走近。而后又说通了行政总监,调查起了那一批家具的来源。
通话结束后,苏乔有感而发:“真狠啊,那个人,是想杀了我。”
陆明远回应道:“去年六月,我们在罗马,就有人找上了门。时间一久,我竟然忘了。”
苏乔侧身,搭上他的手臂:“嗯,你这里还中了一枪。”
他们在角落里悄声耳语,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