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轻轻退开半步,仰头觑着谢珩,“殿下想问我什么?”
谢珩本以为她会答应,谁知竟遭反诘,不由一怔。
果然是个托词,伽罗笑了笑,“外祖母还等着我回去,殿下有话就在这里问,也方便。”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谢珩沉声。
伽罗摇头,“我并不知道。”
“你——”谢珩气结,看着她眼底狡黠,将她肩膀捏得更紧。两情相悦,心有灵犀,他想做什么,她怎可能不知道?不过是去东宫独处几个时辰,将这数月来欠下的东西补上,她以为他想做什么?
心里气恼,这些话却说不出来。
尤其身后还跟着战青和四名侍卫。
谢珩沉目瞧着伽罗,见她唇边含笑,藏了微蓝波光的眼睛里尽是狡黠。她分明知道,却不肯去,显然是洞悉他的打算,有意躲避。换在别处,他扛着她就走了,但如今众目睽睽,他除了懊恼,毫无办法!
片刻对视,伽罗笑意嫣然,谢珩目露恼色。
末了,伽罗见他并无用强之意,才开口道:“殿下若无旁的事,我先走了?”
“傅伽罗!”谢珩见她后退,当即扣住她手臂。
伽罗缓缓将他五指掰开,踮起脚尖盈盈一笑,“两月后就能见面,殿下急什么?”柔声低语,吹气如兰,像和煦缱绻的春风拂过,仿佛能将满身刚硬傲气的骨头吹得酥软。
谢珩回过神时,伽罗已然退到他身侧,屈膝行礼告辞。
旋即,擦肩而过,留下淡淡香气,不知是源自蔷薇花苞,还是她身上。
走过战青身边时,伽罗甚至还若无其事的招呼了一声。
谢珩侧身看着她,头一回恨得牙根痒痒,却奈何不得。又怕此时杜鸿嘉等人已走远,她回家途中遇到麻烦,便沉声吩咐战青等人护送,自翻身上马回东宫去了。
……
太子大婚的吉期既已定下,余下的事就颇顺畅。
礼部除了筹备婚礼的事,也派人过来量了伽罗衣裳的尺寸,好安排绣娘们做凤冠霞帔。傅家嫁女,自然也不清闲。傅家府邸早已倾塌,傅老夫人早年亏待伽罗母女,那日被谭氏堵了两句,自知理亏,加之这宅子是戎楼所买,也没提要搬到一起的事,仍旧住在杜府。
傅良绍旧时再倔的骨头,到如今家道败落,瞧着母亲发间银白,终究不忍,于是两头来往,筹备嫁女之余,不时去杜家陪伴傅老夫人。
他这回为两国缔盟的事牵线,算是立了大功。
端拱帝纵对傅家怀恨,却无法宣之于口,在重伤为缔盟奔波的朝臣之余,也赐了傅良绍一个五品官的位子,命他在太子大婚后赴任,一则是堵住物议,再则,毕竟是亲儿子娶妻,他再不情愿,终究也须给几分薄面。
两头忙碌筹备,三月底时办了场春猎,端拱帝邀戎楼同去,气氛颇为融洽。
至四月中旬,戎楼将伽罗出嫁的事安排妥当,遂带上使团,启程回西胡去了。
他走了没过半个月,鸿胪寺奏报,说北凉递国书过来,有意遣使至京城修好,一时间引得朝野哗然——去岁虎阳关之败,大夏至今还没能缓过来,有朝臣性子刚直,说北凉侵袭国土、践踏百姓在先,哪怕提出修好,必也藏了狼子野心,端拱帝万不可为其所惑,应当厉兵秣马,洗雪前耻。也有朝臣婉言提出,说朝政邦交,局势都是瞬息万变,大夏既然能够与西胡缔盟,为何不能与西胡冰释前嫌,以求百姓不遭战事。
主张对峙回击的,或是意气风发的武将,或是端拱帝新提拔任用的亲信之臣。
主张和解的,多是世家门阀,永安帝提拔的旧臣——他们大多都有家人被关押在石羊城中,当然不愿两国再起战事,令那些被扣为人质的亲眷遭难。
两相争执不下,连着数日,朝堂上都为此事争论不休。
按端拱帝的性子,他当然不欲和解。自蒙旭镇守虎阳关后,也下令他严守关隘,先前北凉派遣使臣南下,都被堵在虎阳关外,京城众官毫不知情。这回使臣虽未能亲至,北凉的国书却混在官驿信件中递到鸿胪寺,又被鸿胪寺少卿当朝提起,令他不得不当朝决断。
端拱帝纵不情愿,权柄未尽数收回之前,却不得不暂时安抚笼络世家之心。遂以太子婚事为由,令鸿胪寺回书,叫北凉晚些再遣使过来,将事儿暂时含糊过去。
这般焦头烂额,转眼已是五月底。
*
盛夏的天气已炎热起来。
伽罗住在傅宅中,由岚姑亲自指点教导,终于绣出了像样的香囊,形如石榴。秋香色的锦缎上以绣出鸳鸯,底下水波荷叶,装点巧妙,边缘拿明黄丝线密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