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间办事处分布在大江南北, 御剑虽快, 但少不得一一寒暄,再各走一遍视察流程, 他巡完也用了好几个月。
宗门给的时间很宽裕, 宁逾明打算暂不回去四处晃晃。
来这个世界也快百年了, 除了没什么记忆的幼时,他从拜进山门起就是修炼、修炼和修炼,觉都很少睡。
江海很严肃地告诫过他:“基神,我觉得你不像你了。你忘了你当年怎么教我的吗?就算在任务世界也要潇洒地享受人生。不用着急,真的,大不了兄弟们一起开外挂平推过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宁逾明恍然一回头,过往百年岁月凝聚了多少焦虑和不自信,他一心想要修正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却又表现得如一个急吼吼恨不得一口把月亮吃了的新手。
顺其自然,推波助澜,到了该逆天改命时雷霆出手,这才是资深者习惯的做法。
他回到离了百年的万丈红尘。人类是多么坚强的物种,上一次的灾难中造成的可怕创伤早已因时间的久远愈合,成为真假不辨的神话。
甚至因为没有了仙门和魔门的管束限制,人间界格外生机勃勃地繁荣发展起来。
他在凡人国度的国都里过了中秋,节庆里的灯市多么热闹,人人面上漾着富足幸福的笑容,他坐在沿河的酒楼上浅酌,穿城而过的河上飘荡无数鼓瑟吹笙、灯火辉煌的华美画舫,倒衬得他一身素色道袍和街边随便买的兔子灯几分寒碜。
但还是很高兴,天上的烟火、地上的灯火、人们眼里心里亮堂着的心火,想要分享这一切的人,想要共饮几杯的人,想要调笑打闹的人,统统不在身边。
他微醺的醉意里漾出几分笑意。原来过往看似冷清无趣的百年,一点也不寂寞。
宁逾明窗下的河道驶过一叶寒酸的小扁舟,有个侠客打扮的背剑少年立在上头,气鼓鼓地阴着脸。
他忽然抬头,把宁逾明看了个正着,俊朗的脸庞上跳出惊喜。
宁逾明本该在他看过来之前就离开,但他这个位置观景效果太好,是他用积攒的灵石和凡间的弟子们换了银钱一掷千金砸下来的,醉意上脑,他不情愿离开。
侠客少年兴奋地猛吼了声:“胖子,别走!”
从船上轻飘飘地跳上几层楼高的酒楼窗台,叉着腰得意大笑:“哈哈哈哈,叫你跑,还不是被小爷我抓住了!”
宁逾明趁机往他嘴里掷了好几颗花生,噎得他呛出声,才慢悠悠道:“小鬼,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又把酒壶扔给他,少年毫不客气接来咕噜咕噜喝空,又坐到他身边嚷嚷道:“讲礼貌你又跑了。”
“所以你到底追着我干嘛?拜师吗?不收。”宁逾明枕着手臂打了个哈欠。
侠客少年蹭过来,眼睛里红光一闪,突然伸手如电地戳了戳他脸上的软肉。
因为平时被江海和纪晓晓戳习惯了没反应过来躲开的宁逾明一边“……”一边“啪”得用筷子抽开少年蠢蠢欲动想来第二次的手。
少年龇牙咧嘴地摸摸手背,竟还在笑:“和我想象中一样,手感超~好~的耶!”
这脑子有坑的小朋友是他前几日遇上街市里有人当街打老婆碰到的。
他身穿道袍,路人纷纷投来目光,便领会自己有义务上前劝解一番,于是上前冲那男人随便劝道:“这位善众,请听我一言……”
烂人当然没有听劝的气量,谁拦打谁,宁逾明还没想好要怎么教训这货,有个义愤填膺的侠客少年从房顶上跳下,当场把男人狠揍了一顿。
揍到一半,男人之前打着的老婆冲上来哭嚎尖叫又踢又打,求街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