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抓了我的邻居。学生不该这么晚了还打搅老师的,只是她……是个女子。请老师原谅。”
他看着她,眉眼似清风明月,周身的清贵之气依旧浑然天成,“怎么这么晚才来?”
寂寂的夜里,沈青辰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片刻后,他又淡淡道:“酉时到现在已是半个时辰又一刻了,你怎么跑得那么慢?”
第21章
见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宋越又道:“下次遇了事,只往我这再跑得快一点。你是我的学生,不找我找谁?”
他的话语温和而沉稳,一字一字响起,就像是一段缓缓流泻的夜章。沈青辰听了,只觉心中热热的,胀胀的。因周世平而起伏不安的心情,一下就被这句话抚平了。
刚才挣扎的时候,周世平说了一句话——“就算他是阁老,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青辰不知道他这句话中有多少夸大的成分,但隐隐觉得,周世平这个人心术不正,会做出什么事来尚未可知。
她想了想,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宋越。她的老师身居高位,政务繁忙,心系的是全国的百姓,别人一眨眼一抬手的功夫,他的文书上可能已经写下造福于一方百姓的文字。今夜还有明湘这件事要麻烦他,自己受的那点委屈不提也罢。
宋越把她引到圆几前坐下,卷起袖子,为她倒了热茶。在他的注视下,青辰很快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他只道:“明湘她无碍,你放心。”
青辰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不过紧张的心情因这句话还是舒缓了下来,她相信他。
“老师何出此言?”
“你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吗?”
青辰点点头,“学生思量过,确是有些地方不明白。他们既是要威胁我,为何不带走我父亲,却带走了与我并无亲缘关系的姑娘。”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垂下头小声补了一句,“老师……我与明湘并无……我们是清白的。”
进士是士子中的精英,有着美好的前程,而庶吉士是进士中的精英,有着“储相”一称,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所以每科放榜之后,很多人家都想要攀附新科进士,庶吉士更是引得人们抢得头破血流。献上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抢人的招数里最常见的一招。良婿的资源有限,有的人家甚至是默认进士们可以先受用着,日后再行纳妾之礼。
刚放榜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来找过沈青辰,金钱与女儿不值钱似的一股脑端上,青辰一概没有要,统统推拒了。
宋越看着自己的学生,因不可描述的事而羞红的脸,心只道,你就是想也无福消受啊。
“一个人做一件不符常理的事情,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欺骗自己的心,要么是欺骗别人的心。”他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正色道。
“欺骗别人的心?”青辰凝眉想了想,“老师是说,那位指挥使将明湘带走,是做给别人看的吗?”
“不错。”宋越点了点头,“他并未抓走你父亲,可见目的并不在信,也知你手里并没有信。你这件事,应该与前些日子的侵地案子有关,侵地的是兵部的武库清吏司郎中,徐延的远亲。我猜想,你是恰好救了他一命,就被他顺手用来做场戏罢了。”
宋越继续道:“陆慎云出身武将世家,十八岁就考得了武状元,性子孤僻冷漠,行事又果决狠利。他这样利用你做戏,倒也不奇怪。”
做戏?青辰听着老师所言,想起了自己曾经救下的那个人,刚毅,阴沉,右眉下有道疤,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冰冷的,只对视就能让人不寒而栗。她其实并不求他感谢自己,只是没想到,他转头就利用了自己。
“在如今的朝廷里,做给自己看的事情不多,做给别人看的事倒是不少。你习惯就好。”
青辰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大约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
皇帝朱瑞怠政,国事几乎都交给内阁和司礼监来管,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国策就这么下达了,合作还算愉快。可内阁和司礼监到底不姓朱,再亲也是外人,是外人就会为了自己打算,再加上六部九卿有那么多徐党的人,可以想见欺上瞒下的事必不会少。
早在上课的时候她就学过,在这个时代,多少官员的手都是黑的,朝廷里早就已经形成了贪污一条龙,盐、铁、茶、丝绸、瓷器……无一不被触及,贪没的金额就是多少年后变成了史册上小小的黑字,那也是触目惊心的。资本主义刚刚萌芽的大明朝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被蚕食着。
“在想什么?”见她又不说话,他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青辰摇摇头,历史被擦去了尘埃晾在眼前,总是能让人感到唏嘘。
“老师,学生有一点不解。”
“说吧。”
“既是做戏,为何是带走明湘?带走父亲不是也一样吗?”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桌面,“明湘与你父亲的区别,是一个能说话,一个不能好好说话。”
青辰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