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还想说什么,走廊上传来一阵飞奔的声音,是点点。伊楣抬起头,果然看见点点冲进来。点点身上又脏得不象样子了,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臭味,伊楣皱起眉,呵斥:“点点,你这么脏跑上来干什么?还不快出去!”点点在屋子中转了一圈,抬起头来看着她。它脸上的毛被眼睛的分泌物和其他不知道什么东西糊弄成了纠结的几缕,再怎么看都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以往洁白的毛发早以变成黑灰色,干枯,一块一块地吊在身上。有一缕黑色的毛遮住了半只眼睛,伊楣看着它的眼睛,心里一颤,手就微微抖起来。
点点的目光还是那么纯净而温柔,专注地看着她,就象她第一次见到它时一样,露出困惑和调皮的神色。
伊楣难过地别开脸,她不忍心看它的眼睛,她觉得点点是在责备她。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点点已经出去了。伊楣松了口气,轻轻说:“等我满了月,就把点点接回来。”彬没说话。
伊楣叹了口气,她想着等自己满了月就一定把点点重新接回家,象以前那么宠它,让它成天洁白干净,训练它跟自己的孩子玩,她还想要教会孩子珍惜这只通人情的小狗。伊楣想了很多,越想心就越温柔。
晚上,伊楣坐在床上,翻着新买的书。彬洗了澡也上了床,就着她的手也看起书来,看了不到一页就打了个哈欠,笑着说:“还没等生呢这书就会看完了。”
伊楣唔了一声,没搭理他,继续看。生之前看完也没什么,反正她的书都是反反复复看若干遍的。
彬很快就睡着了。伊楣眼睛看着书,精神却有点不够集中,她的眼皮偶尔会跳几下。尽管伊楣不迷信,她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伊楣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她关了灯躺下去。伊楣只能侧着身睡,躺久了,浑身都痛,她想换个姿势,很艰难地翻了个身,看见彬四平八稳地仰面躺着,嘴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鼾声。伊楣笑了笑,她觉得彬睡着了的样子跟白天完全不一样,显得要年轻几岁。
伊楣想靠着他肩膀,无奈大肚子顶着,她又挪了挪身子,彬醒了,含糊地问:“还没睡着?”
“我眼皮老跳。”伊楣说。
“没什么,是没休息好。”
“唔。”伊楣觉得有点热,又艰难地翻过身背对着他。
还是睡不着。很多人怀孕之后睡眠会增多,伊楣却相反,失眠的时候反倒多。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再加上身上这么沉重的负担,伊楣觉得心脏都快不堪重负,喘不匀气,她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彬侧过身,胳膊横在她肚子上,嘀咕道:“看凉着了,睡吧。”
伊楣有点烦躁,把他的手拿开,说:“你还嫌我身上不重啊?”
她又重新躺下去,辗转几次,眼皮也越跳越厉害了。伊楣轻轻捶着腿,彬没睡踏实,又问:“怎么了?”
“我腿酸。”
“我帮你吧。”彬说着就用手捶她的腿。
伊楣气得笑了,彬根本就捶错了腿,而且没捶几下就没动作了。伊楣叹了口气,把他推到一边,说:“你睡吧,别管我。”
彬早就顾不上她,一翻身又四平八稳地仰面朝上呼呼地睡过去了。
伊楣闭上眼,自己有一下无一下地捶着酸痛的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睡着,伊楣突然睁开眼,凝神细听,门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伊楣惊了一身冷汗,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又响了几次,伊楣推推彬,没动静,彬睡得很沉。伊楣只得使劲拧了他一把,彬才努力睁开眼睛,抬起头问:“怎么了?”
“你听听什么东西在响?”
彬听了听,说:“老鼠吧?”然后倒头又睡。
“胡说。”伊楣说:“根本就没老鼠。老鼠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又踢了彬一脚。
彬这次完全把眼睛睁开了,听仔细,那沙沙的声音又响了两次,他看看时间,说:“可能是点点吧?也许外面冷,它想进屋来。”
伊楣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点点自从习惯了住在外面就没有半夜三更来敲过门,再说年都过了,天气也暖和了许多,最冷的时候都没要求回来过,怎么今天突然想回来了?
伊楣又等了一两分钟才扬声叫:“点点?”
沙沙的声音又响了几下,伊楣隐约听见低微的“呜呜”声,果然是点点,她松了口气,躺下去,说:“点点别闹,回去睡觉。”
门又响了两三下就没动静了。伊楣放了心,闭上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