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挂断。
竟然……被调戏了。
她放下听筒,整张脸竟然都发着烫,直烫到耳根子底下。
她拿双手将脸捂住:真是……太特么羞耻了。
——
槟榔屿英警署里两部电话机都占着线。
一边,日本大尉正唯唯诺诺向上级请示,边讲边紧张的擦着汗,陪着笑,点头哈腰的用日语答:“是。是是。”几乎就差九十度鞠躬了。
另一边,谢择益耳朵肩膀夹着电话机,整个人优雅泰然的倚坐在桌案上,声音轻柔,姿态放松的煲着电话机,一边讲话,一边眉梢眼底都是股子宠溺劲。
他似乎掐着节奏似的,那边大尉刚讲完电话,他这边也挂断了。脸上还残留笑意的余韵,眯着眼睛,秀恩爱似的,用英文同大尉抱怨:“她非要见,我能怎么办呢?实在拿她没办法。”
大尉脸上黑一阵白一阵,脸上抽搐出一点笑:“那就让她见吧。”
谢择益摸了摸手指,笑问道:“见?怎么说。”
“一人换一人。你们放三十人回神户,不让工部局里知晓此事;我们也放三十人入中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决不让南京知道这批红党入了境。”
他笑着招招手,让那名海军中尉带着一纸合同过来。
大尉没想到这么快。抬抬眉,阅过之后,两人分别签下协议。
签字完毕,一个电报拍回去,让上海警署放行天津丸;南中国海,日军巡洋舰以虚假消息引中国海军往台湾附近开去,英国舰艇带着邮轮缓缓从汕头入境。
上海外滩码头,工部局车后座上,一个士官旁边睡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车缓缓驶入公共租界。
车上,汴杰明扭头看了那小孩儿一眼,撇撇嘴,“三十人换三十人。多出来这个两岁小孩儿,叫我带哪儿去找他爸妈?”回头又问问士官:“长官怎么说?就找个地方扔下车去,还是带回工部局?”
作者有话要说: *想提前写某个事件。这个事件里这个小孩儿还蛮重要,各个方面来说。
☆、〇一七夜之九
小孩儿脸很脏, 两眼无神望着汽车挡风玻璃。上身破烂棉布袄, 棉絮沿着肩膀缝合口外露。棉衣过长,腰际拿草绳系着, 下头一条红色单裤, 赤着的小肉脚冻得乌紫。
汴杰明开车时连连回头看他,都是一副呆滞神情, 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到槟榔屿的电报时, 电报上写“放行天津丸三十中国人出港”,打电话确认时,谢择益十分确认的说:“三十人,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船上中国人与日本人十分好区分。衣着素净得体的就是日本医生,脸上生冻疮、脏兮兮且衣不蔽体的, 就是中国人。如今已经开春, 仍有些霜冻;这样三十人,也不知是这城市里闸北区几乎熬不过这严冬的多少人中极少数的幸运儿。即使顺利渡过冬天,前头还有度不过的更大难关, 比如,被当作“中国猿”,被送往东南方小岛。
工部局时常接到这种拐卖人口举报。但因租界每天都有不少中国难民无故失踪,大多数人也都见怪不怪;又因是日本人和中国人的案子, 和日捕股共享一栋大楼,根据其余几国间谍送来的消息,许多人对于日本进行的生物实验,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最近干脆以扩大日租界面积、建立纺纱厂为名, 明目张胆的占了一间旧上海县城的医院用作“纱厂医院”,还送了一批仙台医学院的医生过来。实际上私底下在做什么,工部局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大部分巡捕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汴杰明不知谢择益今天怎么就将这件案子拎到了明面上,作为南中国海欧洲邮轮的筹码,他也只能照命令执行。
也不知是槟榔屿上沟通得太急,还是哪里出了点岔子。等上了天津丸,数来数去却发现共有三十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国人。天津丸上的日本兵说:“说好了,是一船换一船,三十一和三十有多少分别?”
他坚持说:“长官说了三十人,那就一个都不能多。请留下一人,让我们带回去。”
日本人说:“你们长官与我们长官协定时,根本不是按人头数来的。通融一下?”
双方争执了一番,到后来,日本兵忿忿骂道:“官僚主义的狗奴才!”一边从三十一个中国人里提溜出一个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儿,将他从甲板上直接扔进大海里。
小孩儿掉进冰冷海里,起起伏伏的呼救,咕噜咕噜的吐着气泡。满船日军哈哈大笑,并对搜查的英国军说:“三十人,一个不多,满意了吧!”
日轮旋即扬长而去。螺旋桨搅出滚滚白沫,一阵水沫子在海面翻腾过后,小孩儿沉了下去。
几个英国水兵立马一头扎进水里,一阵摸索,将他捞了起来。在码头上抢救一阵,好歹命大,留了一丝气在,不过整个都有些蔫蔫儿的。不知是本就傻的,还是被吓傻了;他叽里哇啦说了一阵子话,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