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稳定。他像吃维生素片似的吞下去一把药片,盖着羽绒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又听见外面热热闹闹,各家门口都在放新年头一炮。李枳有点头疼,爬起来喝水,划开手机看见黄煜斐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了一串:
【晚餐的时候不允许带手机,全家人必须专心陪父亲守岁,电视都没得看。其实整栋老宅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因为父亲怕电磁辐射,很搞笑吧。】
【香港这几天一直在下雨。】
【对的要祭祖,阿姐这两天还要给我介绍一些生意伙伴。回国真的好麻烦。】
最后一条是:
【我真想逃。快要好了。】
对于李枳说的“我想你了”,黄煜斐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枳这回真的有点生气了,突然之间新仇旧恨一股脑翻上来,搞得他没心情回消息。他心说得了吧你还想逃呢,我看你是压根就忘了答应要来北京找我。
他又想:为什么在一起待着的那两天,觉得这人体贴得要命,“网恋”这几十天,又会觉得黄煜斐飘忽不定,时冷时热,有时候并没把他太当回事呢?
虽然要求男友次次秒回并且体贴入微这种想法,确实太过矫情,但李枳真有点怀疑了:现在这样,算是在交往吗?
说“喜欢”的频率没有减少,可是甜言蜜语总归是容易的。
其他方面,作为情侣,他们好像没有任何实质性发展。毕竟距离摆在这里,要黄煜斐隔空跟自己说“木啊”,说“亲亲”,恶不恶心?但是,这段关系,难道就要像现在这样仅限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和视频了吗?
他越想越来气,越想越伤心,开了一整天的飞行模式。他的大年初一是寂静的,当然也没回黄煜斐任何消息,没搭理那人问他有无吃早饭的日常问话,更没接他的视频电话邀请。
李枳觉得自己也有资格很忙,很身不由己,不能回消息。
年初二,附近琴行的排练室已经开业了,李枳干脆背上琴早早地出了家门,把手机随便扔在了沙发上。走在赵登禹路光秃秃的银杏树下,街上没有早餐店开业,李枳啃着一个苹果,呼出白雾。他心里觉得没什么所谓——反正除了每天坚持跟他道早安午安晚安的黄煜斐,也不会有其他人和他用手机联系了。
结果,下午练新曲子的空档,宋千接了个电话,突然举着手机神情复杂地戳了戳李枳:“找你的。”
李枳放下琴谱,面无表情:“逗我,找我打你手机干嘛?跟他说拜拜。”
宋千皱眉,冲着电话道:“好像还在气头上,我不好办了,你自己跟他聊吧!”
说罢他就把手机扔手榴弹一样塞到李枳手里。
李枳已经差不多明白过事儿,望着屏幕上那个差不多能背下来的电话号码,眼睛一下子就酸了。他稳住心神,觉得再这么跟小姑娘似的别扭下去,好像也挺没意思的,于是缓缓拿起电话,闷声道:“喂?”
开始还板着个脸,不知他后来听到了什么,手上解吉他背带的动作都僵了,面上时青时红,眼睛一瞬间变得水汪汪的。
宋千心说又来,我对你这矛盾样子都快习惯了,人家搅搅水面,你就波涛汹涌。
却见李枳抓起羽绒服迅速推开排练室大门,冲了出去,一边接着打电话:“我,我没太反应过来,哥,哥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宋千大叫:“哎把手机还我!”
李枳跑没影了。
宋千狮吼:“那就送我家去,给我妈!”
门外走廊远远传来李枳的声音:“成成成,谢了啊!”
宋千对另外两名队员淡定道:“得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咱继续,我弹他那段。”
黄煜斐在电话里对突然赴京的解释是:“来看雪呀。”
话音刚落,李枳已跑到琴行大楼门口,看到黄煜斐还是那副鲜亮模样,深咖色切斯菲尔德大衣配着米色高领衫,白日里无端能发出光来。他跨坐在一个银色的行李箱上,笑吟吟朝他挥手:“其实是因为小橘说想我了。”
李枳放下手机,愣愣地停在他面前,平复呼吸道:“你……真逃了?不太好吧,现在肯定好多人盯着哥回国后的表现,你不也说了,家族关系很复杂什么的,前段时间还有谁死了。我虽然不明白,但我是看过豪门电视剧的……”
黄煜斐还是笑着:“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也不是逃,我对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不要担心。”
李枳默默点了点头——所谓近乡情怯,他并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
黄煜斐跳下箱子,整了整大衣下摆,解释道:“其实可以更早一些到的,但是公交车坐错方向,绕了好大一圈!”
还比划了个大圆给李枳看。
李枳又走近了些,上下看了几眼他半人高的巨型金属箱,心想看样子确实是要长住。
他好高兴。
黄煜斐继续兴冲冲道:“后来拦出租汽车,开到程砚秋故居,有事故堵住了,我就坐三轮来的,坐上去才发现是人力蹬车!感觉好辛苦,只要我三百块。”
确实,这附近有很多旅游小三轮,全年无休,蹬车的套着大马褂,专坑有钱没处花的外地人。
李枳无语凝噎:“三百块,厉害了我的哥。”
黄煜斐眨了眨眼,满怀期待地等着下文,以为自己半夜坐飞机,奔波一天来给他惊喜,这人感动了。
哪知李枳沉痛道:“其实机场到这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