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知道了,小斐也有很多话想要同你讲,再等等,你们会见面的。”
紧接着,李枳就感到后颈被人一压,钝钝地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陷入黑暗,没了意识。
黄宝仪端详着他有些发青的面容,问余翔:“你说他大概几天没睡?”
“不知道。”
“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呀,念叨多久,今天可算见到,”黄宝仪面不改色地从李枳裤兜里掏出手机,“阿翔,快下山,我要信号。”
“确实是小孩。是个很幼稚的人。”
“看出来了,能为了小斐做出今天这种事,”黄宝仪声音带笑,看着眼下山门,颇为慈爱地说,“我弟弟不就缺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一颗小脑袋专想着他的人吗?要是个真正的傻子也不错,任人牵着宠着,好好享他的福就好。傻子反而很难做傻事。”
“他不傻,反而很麻烦……”
“哦哟,”黄宝仪悠闲地划着李枳的手机屏幕,“密码果然是小斐生日。”
“他自己精神不稳定,还经常让少爷失控。”
“偶尔吃药总比天天吃药强,”黄宝仪并不把余翔的控诉放在心上,又惊喜道:“老天,阿翔你不知道,看他这几天的搜索记录,每一条都是小斐,那条出柜新闻看了好几遍呢,嗳,想法真简单呀。联系人也很少,社交几乎为零,还给小斐备注成了‘我的哥’。哈哈,捡到个白纸一样的小家伙,我以为我老弟会喜欢更有挑战性一点的孩子。”
“他不是白纸,很能折腾的……”
“折腾?小斐不也很能折腾吗?看他们谁赢过谁,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瞎操心,”黄宝仪把手机塞回李枳裤兜,颇为欣赏地注视李枳微微跳动的单薄眼皮,“这孩子蛮不错的。小斐的本性应该还没露出来吓人吧?”
“少爷本性也没什么坏的。”
“哈哈,也就只是阿翔这样想。那家伙小疯子一样,一定要把人紧紧攥在手里,是个人都要窒息了,哪怕以前对待那些‘玩的对象’,也不允许人家不顺他的意。”黄宝仪叹气,“现在这位小枳,更加可怜,被小斐这样实实在在地喜欢……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受一个变态控制狂呢?”
余翔不说话了。
眼见着车子已融入城市的灯火。
“阿翔上次讲什么……像野草一样的男孩,”黄宝仪看向车窗外面,缓缓揉着眉心,轻言细语,“嗳,不是明韵也好,女孩子谁也受不了小斐的,他最喜欢把人家伤得体无完肤,还要笑眯眯地问:需要找人送你去医院吗?我有些忙,不陪你了哦。”
余翔点头:“是啊。”
黄宝仪又道:“不过,他对这孩子确实足够小心翼翼,怎么会伤他呢?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前要是哪个拍拖对象敢先他一步提出分手,他会不会把人杀掉。这次居然那样灰溜溜地回来了,挂一副‘是我的错’的衰样,好像是准备改邪归正了?”
余翔继续点头:“是的吧。”
黄宝仪点了支细细的女士香烟:“嗯,一物克一物,魔头遇上收妖的。明夷还同我讲,他要替他家明韵谢谢这位李枳呢。”
余翔哑声道:“可是少爷为他做了这么多,他都不知道。”
“早晚会知道的。现在不就是知道了一些,急匆匆找过来了?”黄宝仪夹着烟,低头飞速发着短讯,“他可能已经栽掉了。那种让人离不开的能力,我的弟弟还是非常具备的。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单纯的对象,发泄他那点感情,也很不错啦,至少让他像个活人。”
“您说得对。”
“我已经联系好渡轮,上面有我们的人,上岸后你负责把小枳载去安全的地方,”黄宝仪闲闲地吸烟,放松地活动起肩颈,“和他解释清楚,不要再找来添乱,也不要害怕,安心等小斐去找他。这段时间海关那边我也会打招呼,不放他入港。”
“辛苦小姐了。”
“我的宝贝老弟好不容易求我一次,当然要保护好,今天真是惊险呢,”黄宝仪垂眼再度打量起李枳来,“如果他有三长两短,哪怕捉住他的是爸爸……小斐已经不是九岁,可就不止牛排刀那样简单了。哈,他也许会把祠堂砸掉,然后再杀去爸爸的卧室?还是会干脆把全家炸掉?前几年还嘻嘻哈哈地说,学化工就是为了做这个,他炸之前会提前通知我避难的。”
话毕,两人一同笑了起来。黄宝仪笑得恣意,余翔则不同,他笑得略显惨淡。
李枳醒来时还躺在车里,窗外正在下雨,倒漆一样泼在车窗上,明明是雨水,却显出一种油的稠重质感。但窗外的景,却怎么看怎么不像香港——他这是在高速上,周遭一片荒碧的连绵山丘。
定睛一看,还换了辆车,车里静得只有雨声,活物只有他自己跟余翔。
“现在是早上七点,”余翔在后视镜里看他,“你昏了一晚上。”
“我怎么昏的?”
余翔递过来一瓶水:“宝仪姐学过武术。”
“我了个——他们还真是亲姐弟俩,”李枳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坐直身子,“现在这是在哪儿?我被你们绑架了?”
“刚出广东,在往苏州去,宋千会在那里等你,落在酒店的行李也会很快寄过去,”余翔冷冷道,“如果昨天晚上遇到的不是我们的车,你确实会有一些不测,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更不能去苏州演出了。”
“哦,这么惊险啊,”李枳眨了眨眼,“反正,你的意思是说,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