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中的昙花,令伊万诺夫手足轻颤,几乎无法自控。
这一句话,竟像是永不能相见了一般。
伊万诺夫恋恋不舍,黄庭便厚着脸皮提示他,若有那支火铳在身边的话,一定能时时想起他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毫不犹豫地从枕头底下把那支燧火枪交给他,并给他一小匣的弹药,告诉他怎么使用。
“给周先生的再少也是多了,但你的心,是千金也买不来的。”他嗓音低哑,亲在已经呆住的黄庭面颊上,仿佛低语,“我现在知道你今夜是为它来的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为我来的。”
黄庭心口狂跳,拿了那支火铳却是如烫手一般,险些想扔回去给他。
这人说话这般得体,行事又如此大方,必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使者。
黄庭保持着自己外表的冷静沉着回到周府,像是作贼似的,面颊发烫。不过今天原本打算就是去作贼的,只是出了一点点意外。
早知道这支火铳这么难拿,就不在黄素面前夸口了。亏得他满脑袋的聪明才智全然用不上,到最后竟是用美人计。
黄庭郁闷得个半死,但此时已近深夜,来不及见黄素了,于是把眼皮上的鱼胶洗去,脸上的粉也擦掉,打算睡觉。
他这双隽烟眉含情目自然是化妆所致,否则他的单眼皮怎么看都和黄素不像双生子。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若是那名曰伊万诺夫的男人看到他原来的相貌,怕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晕头转向。
次日,他把燧火枪给黄素后,黄素喜不自胜,连带看着那些讨厌的下人也都笑吟吟的。
他们在周府中住着,虽然和周传英关系清白,但周夫人并不给他们好脸色,是以在府里地位并不高,不过他们也并不在乎。
对黄庭来说,周府只不过是暂居,对黄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也用不着多想。
随后那罗刹国的使者又来拜访了周传英数次,黄庭却是避而不见。找着机会出门时,才与他见上一回。
做坏事可能第一次很难,但一旦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就自然而然的了。
黄庭以教伊万诺夫中原话为名,和他私下相处时也谨守君子之礼。为了自己方便好记,他给伊万诺夫取了个汉名,叫做伊昔,乃是当年的意思。并坦言自己才十二岁,许多事情还要思量,但不管怎样,以后也绝不会忘了当年的这些事。
伊昔看他翩翩年少,又聪明得不比寻常,和自己说过几回话就会用不少罗刹语,还以为他有十五、六岁了,却是不曾想他这般年幼,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周传英开始带了黄素一同出去饮宴,黄素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不愿说话,但一加一显然是大于二的,多了黄素在身边,两人的光芒就像放大了三、四倍,但凡出现的地方就会万众瞩目。
以两兄弟的年纪来说十一、二岁还是略小了一些,十三、四岁才是身娇体软,四肢修长的最好年纪,但周传英视他们为两个为烫手山芋,留得久了反而会让国主猜疑,反正放在身边也吃不着,不如早些送出去便罢。
周传英对他们看管得越发严密,黄庭连偷溜出去跟伊昔学罗刹语的机会也没了。
黄庭正是以教伊昔学中原话为名,反而从对方身上学了罗刹语。两人交谈时,用罗刹语、吕宋语、中原官话夹杂在一起,因伊昔的记性远远不如他,说官话的时候还是很少,倒是他经常用罗刹语为伊昔解释。
据黄庭这三年在吕宋的见闻,罗刹国有许多海商在吕宋,学了罗刹语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离开时黄庭并没有求助伊昔。这人的身份毕竟是一个使者,听说他要进宫,伊昔都没办法,只求以后黄庭再想起他来。可见此人虽然恋慕于他,但也不是分不出轻重。
黄庭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许多风雨,自然不会再为这些事难过,甚至非常清醒的明白,别人给不了的,再伸手反而会遭到对方厌恶。
两人表面上十分乖巧,周传英就没有让重兵把守周府。
黄素跟着哥哥避过守卫,趁着夜色出了周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他跟着黄庭上了马车,东行了一个时辰,黄庭便让马车停了下来,给了车夫一笔钱,随后两人步行了半个时辰,见到了另一辆马车,再行了两时辰,才到海边。
周家历代是海商,所以周府离海边不远。饶是如此,到海边时已近破晓。
黄庭打发了车夫后,对弟弟道:“你不会水性,下水后就抱紧我的腰,不可乱动,我带你游上这船。”
黄素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只是微白的面色显出他的紧张。
“不要担心。”黄庭轻笑道,“到了这里,我们就是成功了一半了。这艘船是去葛喇巴的,周伯伯定是以为我们去中原了,先去搜查中原的船,等查到这艘船,我们已经在葛喇巴了。”
黄素知他事事安排妥当,在他身边就能感觉无比安心,只道:“哥哥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动作要快,我们的东西虽然用油纸包着,但也不能在海里太久。”黄庭嘱咐他脱了衣裳,放进一大张油纸里,仔细包好,才下了水。
黄庭白皙稚嫩的身体看着并不成熟,但对黄素而言足可依赖。他紧紧抱着黄庭的腰,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稍动。
那船就停在岸边,两人只是不从岸上上去,而是从船尾垂下的绳索。有个操船手将两人拉了上去,带他们到底层仓库安置,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