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人,除了徐恪和几个御史,其余的全是禁卫左军。
徐恪等人全都身着官服,后面几十左军也是身着胄甲,步行整齐。
徐恪见这阵势,心里不由直打鼓,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下官何庭坚见过中丞大人。”
徐恪年过不惑,五官方正,目光凌厉,周身都透着一股刚正之气。面上肤色白净,如今人到中年,面上没多大变化,只在下巴处留了一小撮胡子,显现出岁月的变迁来。身穿赤色官服,腰间挂着金制鱼符,端的是人高马大。
徐恪看了何庭坚一眼,道:“本官为何而来,想必何州牧清楚,还麻烦和州牧配合我们彻查。”
何庭坚连连点头,“是,是是。”
徐恪不再多说,带着御史往里面走,几个左兵跟在几人后面,其余左兵便分散开来,将州牧府围住了。
何庭坚本想要设宴为徐恪接风洗尘,想了想,又将话头吞下去了。
徐恪几人直接提出要去库房对账。
何庭坚不由心下一抖,账面虽已经粉饰过了,可就怕这些人看出来。何庭坚不敢阻拦,本想亲自带着几人去,却被拒绝了。何庭坚只好派了主簿带着几人过去。
账本多少年没好好记过了,账目混乱一片,根本就查不了。上面改动的痕迹明显,而大齐的律法明文规定,官府账目一旦记录不得改动。
何庭坚很快就发现自己出不了州牧府了。
何庭坚也只将州牧府的脏物处理了,那些别苑的,却是没来得及处理,这会儿便想出去找人去处理,刚到门口就被拦下了。
何庭坚就知道自己完了。
账目混乱不清,那些宅子也很快被查了出来,里面的脏物何庭坚解释不了来源。
大气律法对贪污数量有规定,何庭坚贪的这些,够他死不知多少次。
何庭坚很快被剥了官服,摘下了乌纱帽,下了狱。
何庭坚坐在阴暗的监牢里,目光呆滞,头发散乱。这监牢他不知来过多少次。很多人被他抓进来,也很多人被他放出去。
何庭坚想起自己的前半生来,那时他还是个穷苦书生,立志要高中。吃过千辛万苦,他终于考中了进士。等那个县官的缺,也等得心力交瘁。到了任上,他曾经发誓要造福那一县百姓。后来,他怎么就变了呢。
何庭坚想不起来了,也许太久远了,也许他选择遗忘了。这个原因,经不起深究。
何庭坚被押送进京前,老管家来看他。
被何庭坚送走的家眷到底被通缉了,吴姨娘跟着二管家,卷了东西,私奔了。
何庭坚悲拗地闭上已经浑浊的眼。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罪臣身。
徐恪到了江宁。
彼时,梁珩刚刚回到县衙。
梁珩并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处置自己,但是梁珩定罪前还是这一县的县令。梁珩想趁着自己还是江宁的县令,将曾经许诺过的粮种尽快发下去了,不然也要耽误了百姓夏耕。
衙役们很快将领取粮种的消息传到了各镇,各镇的里正通知到村里,让村里派几个人,跟着他们去县城领粮种。
田早就已经犁好,就等着种子。本来老百姓们见梁县令被抓起来了,对县上发种子的事已经不抱希望了,好多人家都将陈年旧谷泡上了,准备用来做种子。
百姓又一次涌进了江宁县城。这一次前后只有数百人。
还没到县衙,百姓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县衙大门处,堆了小山一般高的麻布口袋,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
而那个年轻的县令,就坐在一张桌子后,桌子上堆着四五本书册。
梁珩见有百姓来了,便站起身来招呼。
“你们是一个村的吗?”
“是的。”
“里正可来了吗?”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走上前来,对着梁珩躬身一礼。
“县官大人,我就是莲花村的里正。我姓曹。”
梁珩又问清了隶属镇,张安和便拿起桌上一本书册,翻到了莲花村,递给梁珩。
梁珩看了看,道:“曹里正,你们村一共三十五户人家,田一百五十亩,一亩半斤种子,一共是七十五斤种子。”
里正自然是清楚自己村的耕田数目的,这记录并没有错,便点头称是。
后面的几个衙役,拖下一袋麻布,打开了,里面装了满满的稻谷。
七十五斤称好,衙役拖到了那曹里正身前。
“快回去,将粮种分下去吧。这些都是今年上半年的新粮。”梁珩道。
曹里正看着这个年轻的县令,他果然没有食言。曹里正做了十余年的里正了,他深知这样为百姓着想的县官有多难得。
曹里正不停地道谢,后面的百姓也跟着感谢梁珩。
梁珩摆摆手,沈蓁蓁已经将百姓来江宁县城救他的事告诉他了。梁珩深受感动,虽然梁珩认为这是自己为官者应当做的,并不图百姓回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