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江宁的衙役求见。
何庭坚皱了皱眉,厉声道:“谁这么没眼色,什么人都进来通传,没看见我这有贵客吗?”
坐在何庭坚对面的刘致靖闻言想起来,这江宁县不就是梁珩所任的县吗?梁珩不知道刘致靖来了江淮哪里,刘致靖却是知道他在哪里的。便笑道:“想必这衙役有要事,我可不敢耽误大人的要事,大人何不将此人传进来?”
刘致靖都这么说了,何庭坚自然不会拒绝了,便对婢女说道:“让人进来吧。”
婢女领命下去了,没多一会儿,就见一个中年模样的衙役进来了。刘全不敢抬头,一进来就跪下了,“小的见过州牧大人。”
何庭坚冷淡地嗯了一声,“你有何事求见本官?”
刘全略抬起头,就见前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十分年轻,虽年轻,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刘全不禁心下一惊。
何庭坚见那衙役抬头看他们,心下不禁不悦,别叫这贱役唐突了贵人。
“嗯?”
刘全听到何庭坚冷冷一嗯,吓得心都一抖,忙说道:“大人,新任梁县官私自开了官仓,将粮食发给老百姓了!”
“什么!”何庭坚惊得霍地就站起身来。
“这个梁...”何庭坚忘了梁珩的名字,顿了顿,又继续道:“好大的胆子!”
刘致靖也是听得瞳孔一缩,有天灾时,县衙私自放粮还好说,这明明是风调雨顺的年成。但刘致靖也明白梁珩绝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也忍下了问话的冲动,静静地听着。
何庭坚又问了梁珩放了多少粮。
刘全道:“小的来的时候,梁大人他们连夜放了一整夜的粮,今天白天肯定放得更多,小的想...应该差不多了。”
何庭坚颓然坐下,这个梁...真是把他害惨了!
刘致靖还是不说话,在一旁看着。
何庭坚快速想了对策,如今木已成舟,如何将他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是最重要的。
“这个梁...本官驳回了他的公文,他竟然不顾本官的意思,私自放粮,这种乱臣贼子,本官要亲自去将他缉拿送往京城去!来人啊!伺候本官换官服!”
何庭坚说完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刘致靖,又忙致歉道:“真是对不住,三公子,您也看到了,我可能要失陪了。”
刘致靖笑了笑,“不碍事,正好我也无事,就跟着何大人去看看热闹吧。”
何庭坚闻言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他是去做正事,他跟着去看什么热闹?转念一想,有刘致靖跟在一旁,还能为他作证这件事与他无关,便应下了。
何庭坚很快换了衣裳,带了几十府兵,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就往江宁赶去了。
一队人到了江宁,已是日落西山了,梁珩他们等了很久没见有百姓来,正准备要收工,粮仓里就冲进来一队身穿兵服的府兵,将他们围了起来。
梁珩拉住沈蓁蓁冰凉的手,将她护至身后,看着围着他们的府兵,心里没有丝毫惧怕。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结果了。
梁珩看着府兵让开一条路,从大门处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个中年模样的他不认识,另一个身穿蓝色交领长衫的,正是刘致靖。
第85章
“梁...你好大的胆子!本官已经驳回了你的请求, 你竟然敢私自放粮?你活腻歪了,不要脑袋了吗?!”
梁珩本来想跟刘致靖打个招呼,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那穿着一身紫色官服,怒目瞪着他,厉声喝道。
梁珩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了这肯定是那个州牧了。
梁珩放开沈蓁蓁, 朝何庭坚拱了拱手,道:“下官参见州牧大人。官仓本就是储备来赈济百姓的, 如今江宁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已经在挨饿了,此时不放粮, 何时放粮?”
何庭坚气得怒喝道:“风调雨顺的年成, 百信怎么就食不果腹了?上任李大人在任时,江宁县百姓可谓是安居乐业, 年年丰收,一年上交多少粮税,你知道吗?偏偏你一来就不同了?百姓就饿肚子了?你别在这妖言惑众!来人啊, 将这梁...给本官拿下!”
“慢着!”
何庭坚忽听身旁的刘致靖喝了一声, 虽然很愤怒,但是还是强忍了情绪,问道:“三公子, 怎么了?”
刘致靖道:“梁县令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么自请乌沙帽的事, 大人何不听梁县令说说原因?”
何庭坚皱了皱眉, 这还有什么原因好说,就是这梁珩不顾他的反对,私自放粮。正要说话,就听见那梁县令冷笑了两声。
“安居乐业?年年丰收?你可知道江宁的百姓因为你口中的年年丰收,每年被迫将所有收成都交了上去,连粮种都留不下来?你可知道百姓如今吃完了粮食,四处挖野菜来果腹?你可知道江宁一县的百姓被上任狗官吸干了骨血,如今穷得连米都买不起?你去江宁任一个镇任一个村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