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为什么这么天会如此反常。
就算沈蓁蓁没有读过律法,也知道这官仓是不能轻易开的,遇到天灾人祸时,地方奏请,朝廷下令,才可以开仓赈民。若是私自开仓,后果...沈蓁蓁脸一下变得煞白。
梁珩自从到了江宁后,看着江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算梁珩很少和她说,沈蓁蓁也知道梁珩心里很不好受,可沈蓁蓁万没想到,梁珩会为了江宁一县百姓,将生死置之度外。沈蓁蓁的眼泪一下就滂沱起来,梁珩还那么年轻,他却选择了大义。
外面的百姓听梁珩这么说,果然都安静了下来。
梁珩说完,脑中一下转念了千百回,他在赌,可也许他会输。梁珩想到后院的新婚妻子,心骤然一疼。可前面还有千数百姓在等着他解释,梁珩深吸了一口气,将其他念头都暂时压了下去。
“乡亲们,如今已经六月了,二季稻谷九月便可以收获,只要我们挺过这三个月,就能等到新稻谷成熟。”
整条街道上鸦雀无声。
梁珩继续道:“若是乡亲们同意,今天便可以开仓放粮。乡亲们也许会问,交粮税又放粮,何必多此一举?乡亲们,这粮税不能不交,朝廷也有律法规定,必须交新粮。乡亲们交了粮税,没了吃的,自然就得开仓放救济粮。乡亲们,我梁珩在此保证,一亩二斗,衙门绝不会多收半碗!”
众百姓将信将疑,左右议论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耄耆老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颤颤巍巍走上台阶,就要给梁珩下跪。正是梁珩下乡见到的老者。
梁珩连忙上前扶住了老人,“老人家,您也来了?”
街道上的百姓看着一个衣着破旧的老者走上台阶去,那年轻县令还亲自扶住了他,这奇怪的一幕,让众人不禁都噤了声。
很多人都认识这位老人,因为他高寿,在临近好些村都认得他。这会见他上去,不禁都好奇起来,这老人想做什么?
老人对梁珩道:“县官老爷,我信你,我只有一亩地,明天,我就把粮食挑来。”
梁珩看着老人眼中的信任,不禁热泪满目,道:“老人家,您年纪大了,我派衙役跟您回去拉粮食,您放心,一定会给您记上去。”
“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到啊!”
“......”
老人拉着梁珩的手,用力点点头。这一辈子的沧桑过来,老人如何不会识人呢?会轻声细语跟他这种入土半截的老农说话,会不嫌弃他黑峻峻的手,紧拉着他的官老爷,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等老人走下石阶去,前面的人都围住了老人,问他跟梁珩说了什么,老人说了什么梁珩也听不见,只是老人说完后,前面的人沉默了会,便表态道:“好,县官老爷,我家信你,下午就把粮食担来!”
“我家也信你!”
“.......”
本来众人心下就有些意动了,和官府作对,众人心里怎么会没有害怕呢,都拖家带口几代人都住在这里。自古民不与官斗,只不过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这会见有人带头交粮了,便也跟着表态会交粮。
后面一众衙役看着前面那道年轻的身影,心下可谓是五味杂陈。开仓赈民,他们自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梁大人这是不要命了。
外面的呼声越来越高,不过不同于先前的叫骂,都是说要交粮税的。
梁珩不知道州牧知道这事后会作何反应,还是早点将粮食发下去妥当。
“乡亲们!乡亲们!”梁珩叫了两声。
“嘘!别吵别吵!”前面的人见后面的还在不停地说,连声齐叫,后面的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乡亲们能今天将粮食挑来的,就今天挑来,交了粮税,马上就到粮仓那边去领救济粮。”梁珩道。
百姓一听,匆匆便散去了,急急忙回家去担粮。
梁珩转身走进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廊下的沈蓁蓁。
梁珩怔了怔,他这么做也许会没命,他不知道要怎么和沈蓁蓁说,这么大的事,他却没有告诉过她,梁珩不禁有些无颜面对她。
可他却看到沈蓁蓁对他含泪一笑。
笑容里,是理解,是支持。
梁珩紧紧地抿了抿唇,将瞬间涌上来的热意生生压了下去,这会他还有要事要交代下去。
“梁大人!你怎能如此草率的做了开粮仓的决定,你可知道,这粮仓你是没权利开的!”王彦急声道。
梁珩点点头,“对不住,事先没有跟你们说,这件事我一人承担责任。”
“你说你承担就能你承担吗?我等算是被你害苦了!”
“王主簿!”张安和厉喝了一声。
王彦看着周围的几个衙役和张安和都皱着眉头看着他,王彦冷哼一声,“这事你们要做便做,我不会跟着你们送死的,这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说着便转身出了大门去,快步走了。
“梁大人,属下愿意跟着您!”孙志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