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问道:“皇上已经走了?”
朱翊深嗯了一声,坐在若澄身旁,看着棋盘若有所思。他现在有些摸不透朱正熙的想法,大概是君与臣之间,本来就是一种博弈的关系。朱正熙并不是愚蠢,而是以前一直在逃避。现在他坐在了龙椅上,自然想要坐稳坐好。
“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下棋?只是想赢?”若澄疑惑道。
“大概是想看我的反应,还有我们相处的状态。他并不是真的在下棋,而是在找我的破绽。对于皇帝来说,了解一个臣子的弱点,比信任他更有用。”朱翊深沉声说道。
若澄没太明白,天家的男人思想都这么复杂的?她十个脑袋也转不过这些弯弯绕绕来。还好她只是个小女子,若是朝堂上的官员,恐怕有的伤脑筋了。
朱翊深看到她懵懂天真的样子,将她抱进怀里:“不说这些了。身上的伤还疼?”
“只是小伤,早不疼了。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是瓷器。”若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刚才故意让棋,皇上能看出来?他原来这么聪明的?”若澄对朱正熙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不识愁滋味,喜欢离宫出走的少年。刚才与他相处,除了不自然流露出的一些威势,他跟以前相比也没太大的变化。
朱翊深点头道:“他只是性子软了些,不如先皇那么强硬,但真的很聪明。他在徐邝那里碰了钉子,就跑到我这里来联络感情。因为放眼京中,身份地位上,能跟徐邝抗衡的人只有我。他得抓着我,驾驭我,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他所用。”
若澄原本以为朱正熙登基以后,紫禁城里的事情可以告一个段落。可现在隐隐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回宫的路上,刘忠走在马车旁边,对朱正熙说:“看来晋王府来对了。奴看皇上的心情好了很多。”
马车里的朱正熙正闭目眼神,闻言睁开眼睛,笑了笑:“算是吧。九叔这个人很聪明,跟他相处舒服。到底是在紫禁城长大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好。但作为皇帝,他这个人太滴水不漏了,找不到什么弱点,没办法让人放心。”
刘忠知道朱正熙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以前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如今做了皇帝,颇有几分无师自通的味道,便问道:“那皇上今日来晋王府……?”
“也算是小有收获吧。越是表面上十分强大的人,一旦拥有了弱点,那弱点便十分致命。但以九叔之才,想在朕面前隐藏,也并非难事。除非他是故意让朕发现,好让朕放心。”朱正熙笑着摇了摇头,靠在迎枕上,“他对朕还是过于小心了,不像叔侄。朕还有点伤心。”
刘忠似懂非懂,一时也不知道答什么话。他还没像他的干爹刘德喜一样,在紫禁城里熬成一个人精。
朱正熙回宫之后,苏见微已经在殿上等他,一见到他的面就着急地问道:“皇上去哪里了?也没有告知臣妾,臣妾十分担心。”
朱正熙避重就轻地说道:“去九叔府上坐了坐,吃了顿饭。忘记告诉皇后了。”
苏见微却不以为然:“晋王是臣,您是君。您若要见他,直接宣到宫里来就是,为何要屈尊降贵去见他?”
朱正熙最怕她一本正经要劝谏的模样,跟朝堂上的言官似的,招手让她坐下:“皇后稍安勿躁,朕有正事跟你说。”他将朱翊深放归太上皇后宫的建议告诉苏见微,并询问她是否可行。
苏见微说道:“恰好今日臣妾也与长春宫太后谈起此事。太后说父皇后宫里的女子不少,东西六宫要找不小的地方安置他们,每月派去伺候的宫人和花费的月银都是宫里的负担。不如把那些有子的,送到藩王的封地去,另外的那些询问她们是愿意出宫还是留下。选择留下的,我们好好奉养,愿意出宫的,便放她们离去。这样也能彰显新皇的恩德。”
这些话,都与朱翊深所说的契合。
“那好,等父皇……我们就这么办。”朱正熙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和煦。
今日苏见微去长春宫,姑母问她跟皇上的感情如何,她也答不上来。两个人的确相敬如宾,但也不像是爱情。皇上召她侍寝的次数很少,其余的时候也召原来的良娣良媛伺候,可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们。
姑母让她在皇上登基以后充盈后宫,大度一些。反正以后无论哪个嫔妃生的儿子做皇帝,只要她这个皇后没被废,都是最尊贵的皇太后。
苏见微倒不是看不开,她对朱正熙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也谈不上爱,所以后宫多几个女子也没什么。她怕的是以朱正熙的性子,若是哪日真的爱上一个女子,恐将死心塌地,有可能危及到她的后位。
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这个国母的位置,是姑母和祖父为她铲除障碍,她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才得来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或者想要替代。
“皇后,今日朕去九叔府上,看到九叔和若澄的感情真好,心生羡慕……”朱正熙忽然握着苏见微的手,脸也凑了过来,碰在她的嘴唇上。她未及反应,朱正熙已经搂着她的肩膀,要把她带入怀中。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