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得冷嘶了一口气, 刚上过药的伤口好像再度渗出血来。
梁世帆完全不为所动, 她刚刚险些就能撞上他的后背, 若不是那个铁链拉了她一把,他可能就能如愿了。
顾云瑶以为梁世帆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竟是又重新回来,手里多了两双新的鞋袜。放在桌边,他就走了,也不多言。
伤口若是当真溃烂,那样也很麻烦,这回他让她自己换,却在窗边透过那两个窟窿,一直在看着她。
……
顾云瑶整整消失了两日,夏柳还有薛妈妈她们一直看不到小姐,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妙。不知是谁在府内故意走漏风声,这消息一旦出去,就如燎原大火,收也收不住。
敢胡言乱语、说风就是雨的下人,一旦被逮到,好一顿板子伺候。这样顾府才能保证二小姐失踪的事情,不至于传到府外。
好在顾云瑶鲜少出闺阁,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交好的官家小姐做友人,这消息,暂时还能压得住。
顾德珉很气,气得他食不下饭。去祠堂里面连续两日都为列祖列宗上香,顾老太太去,是为顾云瑶保平安,他过去,是想叫顾云瑶如果还认顾府是她的家的话,识相点赶紧回来。
他始终认定顾云瑶就是和纪凉州私奔了,又不知道纪凉州的去向,桃枝没有将纪凉州住在哪里告诉他们,顾德珉他们也不知道桃枝知情,只能暗中派人在京中到处走访,本已经做好了要出城继续找人的打算,想不到在第四日,他刚一下早朝,有下人过来告诉他,纪凉州就在京城里没走,此刻人正好生生地待在风味楼里。
一听到他人好生生地待在那里,顾德珉就是满肚子怨气,上朝的公服都来不及换下,带着一队人马,就杀到风味楼里,誓要把纪凉州给揪过来好好问话。
谢钰正在屋内练字,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听顾府里的老夫人说过,他们很敬重他的爷爷,其实他何尝不敬重顾家已经驾鹤仙逝的老太爷?
闻听顾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喜欢在府邸里的一处池塘习文作画,久而久之,就把那池塘从碧青的颜色,染成了黑色。后来干脆改名叫洗砚池,又被称为墨池。
他也想拥有这样的功力,这几日更是发奋读书,十分的勤勉努力。连丁一看了,都有点心疼他们家的少爷。
除了每日洗漱与用饭休憩的时间之外,他几乎都坐在屋内看书练字,哪儿也不去,跟疯了一样。自从那天他坐在窗口望着楼外的风景发呆,结束之后谢钰就变成这样。
丁一猜测,不仅和顾家二小姐送来的书信有关,还与在南京当职的老爷谢巡寄来的信也有关系。
谢巡在书信中严词驳回了谢钰想要迎娶顾家二小姐的想法,用的理由居然是,他的身份配不上。
丁一一边磨墨,一边讨好地想叫他休息一下:“少爷,咱们下楼透透气吧,您都有四五日没有出门了,这一直待在屋子里,也不是一个办法。您快瞧瞧,这屋外的天色多好啊,这阳光又暖和,空气也新鲜,咱们可以去运河附近走动走动,没准还能听到那些画舫里头传出来的小曲儿。”
他却恍若未闻似的,丁一又念叨了一声:“少爷,您快歇歇吧,您再这样用功下去,人会废的。”
谢钰终于回过神,笔下的字如渴鹿奔泉,一字见心,每一笔一划都可见,确实是写得过于急躁了。把笔搁下,放在笔山之上,他已经很少能遇到这么心烦意乱的时刻,却也不是想怪谁,父亲模棱两可地点出来他的身份配不上,大概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他不是谢巡嫡出的孩子。
在谢家先太太上吊自尽之前,什么都告诉他了,说他是被谢巡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他娘是谁,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谢钰难得笑了,告诉丁一:“顾二小姐认为我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官,我已经答应她,会竭尽我所能,如何能辜负她所愿?”
丁一有点郁闷,以前不知道,他家公子居然是个情痴,真的是一根筋:“可二小姐她都托信交代了,她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少爷您何必如此呢?”
谢钰却不置可否:“丁一,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丁一皱着眉:“那少爷,难道您还想着顾二小姐能够回心转意?”
两个人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接着就听到像是有人硬闯将上来的声音。
丁一跟着谢钰住在风味楼里,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很少能碰上这样的动静,说不定是官府的人过来拿人来了,他不免打开门探出脑袋,果真看到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带了一堆像是府里的护卫,总之绝对不是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正好走到隔壁屋的门口。那里住的人是纪凉州。
楼下掌柜的不敢声张,也不敢阻拦,看到身穿官服的人,身上的花纹还有颜色,他认不出来是几品,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官老爷,还这么气势汹汹的情形,仿佛能拆了他们家整个楼。掌柜的亦步亦趋跟上前,不敢得罪。
顾德珉已经开始敲门,屋内没动静,他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