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片平滑中突兀的粗糙。
就像一道耻辱的印记,就这么刻在他脸上。
……
林铎离开的时候,沈泽帆牵着苏青正好进来。
三人在回廊上实打实打了个照面。沈泽帆脸色都没变一下,还过去和他握了握手:“来北京的时间不长吧?我找人带带你?”
这是暗示他个外来仔安分些,在北京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沈泽帆的朋友海了去了。
林铎人精一个,还能听不出来?不过他人定力也好,这种程度的挤兑小意思,闻言也笑笑,握着沈泽帆的手,手心里暗暗加力气:“那谢谢了。”
沈泽帆微微笑,忽然使劲,把他的骨关节都捏得发出“咔擦咔擦”声了。
林铎的脸色也有点僵了,想把抽抽出来。
沈泽帆不动如山地站在那儿,手里的力道稳当得很,直到林铎脸都有些发青了才放开他。临走前,还拍了拍他肩膀:“慢走。”
回头楼了苏青,当着林铎的面儿亲她的脸颊。
林铎在原地站着,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心里只有一句“我了个大草”,回身捧住自己都快断了的手。
这是牲口吧,吃什么草料长大的?这力道!
……
“为什么带我上这儿来?”苏青挽着他手臂问。
沈泽帆摸她的脑袋,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有个朋友,说有新名目让我过来听曲儿。”
“我不爱听京剧。”
“昆曲儿。”
苏青觉得稀罕,大眼睛瞅着他:“不诓我?”
这年头唱戏的本来就少,这地方唱这个唱在行的更少。她不懂,但爱听个稀奇。高中时那个音乐老师是个昆曲迷,假公济私给他们上过半个学期的课程。
沈泽帆说:“你想听什么,只管让她唱。”
“唱得好吗?”
“不清楚,肖望让周凡请的人,听说在苏南那一带还是个名角儿呢。”
苏青忽然道:“长得怎么样?”
沈泽帆一怔,低头笑眯眯地瞧她,勾了一下她下巴:“吃味儿了?这事儿我得说清楚,人我可不认识,都是肖望他们张罗的。”
苏青拍开他手:“得咧,人要不好看,你们这帮公子哥儿会上赶着请人来?”
说着进了包间。
这是二楼正中的位置,竹帘子下着,又加了层轻纱幔,和外面廊道微微阻隔,旁边窗户里头望出去就是楼下的台子。
苏青坐在圆木桌上嗑瓜子,又数着果盘。
隔壁的窗户被人支起来,厉旸的脑袋就探过来,双手手肘撑在窗框上冲他们笑:“帆哥,嫂子,这么巧,也一块儿过来听戏啊?”
沈泽帆不搭理他。
厉旸有些讪,摸摸脑袋。
苏青给他打了个圆场:“随便来逛逛。”
厉旸又打起精神了:“其实啊,来的有几个是来听曲儿的,多半是来看人的。”说罢暧昧笑笑,放下窗户和赵坤几人说笑去了。
到了后面,肖望干脆把两个包厢间的回字移门给推开了。
他踩着地毯从隔壁过来串门的时候,伴奏正好响起来,有个年轻女郎在楼下的台子上吊了吊嗓子。
当真是如黄鹂般婉转,一唱三叹,绕梁三尺还有回音。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底下和二楼都安静了下来。包间里吃喝的也不吃喝了,谈笑的也不谈笑了,都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去看人。
苏青都跟着厉旸几人站到外面廊道上去了。
只有沈泽帆还坐在包间里嗑瓜子,眼神都没闪一下。他冷漠的时候,那是真冷漠,好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系。
压根提不起任何兴致。
苏青事后回来,和他说起那个唱曲儿的,年纪和她差不多,长得很漂亮,一双凤眼像会勾人,那身段也很窈窕,是个苏州女人。
沈泽帆听完,不冷不热地“嗯”了声,好像没什么兴趣。
苏青扁扁嘴:“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啊,不都喜欢这些靡靡之音吗?”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沈泽帆望着她笑,手里的瓜子往盘里就是一投,准头好得很。他说,他要是喜欢这些,他要是这点儿自制力都没有,早把她摁床上干了又干了。
苏青连忙捂住他的嘴:“你文明点儿。”
沈泽帆看着她紧张脸红的样子发笑,牵起她的手往外面走。
人群来时鱼贯而入,走的时候也是成群结伴的。到门口的时候,天上下起了淅沥小雨。两人站到台阶上眺望,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停住了步子。
雨丝从廊檐外飘进来,沈泽帆抬手帮她挡住,拉住反应慢半拍的苏青回到台阶里面。
有伞的陆陆续续都走了,没伞的只能干瞪眼。
等雨停的时候,苏青四处环顾了一下,看到旁边的敞轩里也站着一个女人,一身浅荷色上衣,头发用檀木簪挽了个简单的髻,脚底的布鞋已经有些湿了。
发梢